明月就我（重生）遥点烟汀
119. 第 119 章
此次既是为了守岁贺新年，亦是为了庆功，排场自是盛大得很。
魏长沁一直跟在皇后身边，毕竟时候尚早，再怎么也得等到入夜，她自然是得在自己的职位上做到尽善尽美。
虽说早就看过了宾客名单，各种细节都对过数次，中秋那次宴会也算是她一手策划操办，宾客入场时仍旧是忙得不可开交。
林擒风是随着家主同来，林寻文脸上风光无限，见了她，热络的牵起她的手，聊了许多。
长公主的视线不时与林擒风撞在一起，他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许久不见，还是那副样子，笑得又甜又暖。
自茶馆会面后，不论是林擒风还是魏仁澄，她都没再见过。
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又在密谋其他新的计划，总之她只需要按照那天听到的步骤行事，二人没有交流对话，互相颔首就当是见过了。
夜幕降临，她的二位哥哥姗姗来迟，十分不巧凑的并肩出现，惹得满场视线都落在二人身上。
魏长沁当然是看着自家哥哥，魏仁澄身着一袭白衣，玉骨秀横秋，肃肃如松下风。
只是看着他，她心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她记得名单上没有魏仁贺的名字，也寄去了请帖，却没得到回复，她扫视一圈，确确实实没见到他的脸。
是听了她的话，刻意离京城远远的吗。
宾客大都入场，钟鼓之声渐起，高台上的魏王举杯致辞，魏长沁亦拿起酒杯，与他遥遥相向，做出碰杯状。
许是因为高兴，又连饮几杯热酒下肚，魏王气色颇好，面色红润，声如洪钟，说了许多。
孟听寒不在，她身边跟着的是皇后宫中的女官，宴席刚刚开场，就不知到哪里躲懒去了，倒是让她自在许多。
此次宴会的宾客多是久戍边疆的将军，或是立下战功的士兵，都是些生面孔。
没过多久，林擒风就端着酒杯到了她身边。
“你怎么来了？”
魏长沁见了他，脸上也浮现出笑意，二人并肩坐着，浅斟慢酌，“姨母准你离席了？”
林擒风拿起她的玉箸，夹起桌上菜肴吃了些，才道：“我想来找您，还得别人点头才行吗。”
她闻言，抬手用袖子掩着嘴笑起来，杏眼微微眯着，眼波流转：“你我之间还说这些，也太肉麻了。”
魏长沁见他脸上的失落明晃晃的，凝眸盯着他看了片刻，伸手覆上住他搭在案上的手，轻声道：“事情都安排好了？”
手上传来暖意，他心神一荡，转眼对上她双眸，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长公主见他如此，笑得更大声了。
她的笑声清脆如铃响，混在沉冗无趣的钟声里，格外悦耳。
“您不必忧心。”
林擒风没有抽出手，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抬眸对上她的视线，沉声道，“时候差不多了，您该走了。”
二人对视良久，她点点头，林擒风便从容离席。
目送他远离，她才终于注意到魏仁澄的动向，他在席间正襟危坐，皎如玉树临风前。
彼此视线一瞬相接，她心中了然，深深看了他一眼后，也从案前起身。
魏王难得这般高兴，饮了许多，她赶到时，他已是不胜酒力，被扶到了殿中歇息。
她在床边伺候着，端茶倒水，一如既往。
房门紧闭，她垂眸坐在床边，耐心侍候。
那日林擒风在她府上，因着时间紧迫，只与她说了几句关键。
他说，除夕夜，入宫清君侧。
她当然不敢置信，一时之间呆呆的愣在原地，也忘了追问。
林擒风分心留意着时间，从茶楼回到公主府中，一番折腾，若再闲话，怕是要误了与魏仁澄约定碰面的时间。
他来不及过多解释，只让长公主发誓保密，就寻了个路子偷偷离开。
林擒风冒着风雪，不敢耽误半分，若是魏仁澄从中看出些许端倪，可就不妙了。
她的思绪被魏王的声音打断，魏长沁环视一周，并未见到其他宫人，只能自己前去侍候。
“父皇，沁儿在呢。”
魏长沁撩开帷幔，拿起搭在水盆边的巾帕，俯下身去，轻轻为他拭去脸上的汗珠。
外边炸起一声惊雷，她被吓了一跳，手压在心口，心如鼓擂，强压着自己的慌张，恍惚间才想起这是三人约定好的信号。
魏王察觉到她停了动作，便过头，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抬起手抚摸她发顶，虽是已经醉了，口中仍念念有词，安抚着她。
魏长沁感受到头顶的轻抚，一股热意涌上心头，她缓缓俯下身，趴在魏王肩头。
魏王顺势将她揽住，闭着眼，含糊道：“沁儿不怕，是外头在放烟花。”
她缩在她怀中，紧闭双眼，隔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再开口。
“沁儿长大了，比小时候重了不少，胆子却还是那么小。”
魏长沁听着他话中的笑意，自然也听出了魏王是被自己压得气短，慌忙起身。
她自知失仪，被一番打趣，更是又羞又恼，只能找些活儿来让自己忙起来，免得回话。
端茶倒水，擦汗扇风，她端坐在床边，心不在焉，留神听着外边的动静，魏王连着唤了她几声，才堪堪回神。
他靠坐在床头，脸上熏红未退，本就酒醉，又与她说了会儿话，正是乏了。
“父皇，沁儿服侍您睡下吧。”
她见魏王答得缓慢，又闭着眼睛，心下已经了然，起身为他掖好被角，就准备退到前厅去等候，“休息过后，再喝解酒汤就是了。”
整理好一切，她正想离开，衣袖却被抓住。
她回身，抬起眼，正正对上魏王的视线。
“沁儿总说我偏心，待明日，去你母妃殿中横梁上寻一寻宝，就知为父的心到底偏向谁了。”
魏长沁试图从他狭长微眯的眼中读出些许情绪，可望进去，仿佛直面着深渊。
她不信魏王对发生的一切都毫不知情，可到底是出于什么，让他选择对这些一再忍让？
疑问堵在喉间，她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见他已经闭上双眼，只好作罢。
魏长沁轻手轻脚地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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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边坐下，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思绪万千。
留给她的东西？
还留在毓庆宫的房梁上？
魏长沁思来想去，只剩下一个还算是合理的猜测，可这猜想若是真的，只怕她就要离安宁的日子越来越远了。
现在想得再多也是无用，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未有结果，她做不了什么，唯有守好自己身后。
明日…若是她还能活着见到明天太阳，那她一定要亲自找到答案。
即使此处侧殿距离宴席厅尚有些距离，她还是隐约能听见那边传来的鼓声，也不知进展如何了。
前些日子在茶楼里，魏仁澄开门见山，说收到了线人截下的密信。
有人——或许直接挑明更好，皇后策划好了一切，准备在除夕夜宴之时，斩尽后患，将魏仁渊推作储君。
具体的虽未言明，但魏王并未下过立储诏书，而魏仁澄与魏仁渊向来平分秋色，一时之间无论如何也难辨高下，除非……
有一人死。
她现在还记得冷汗浸透里衣的感觉，薄薄一层，贴在肌肤上，却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说不清是因为自己的猜想得到验证的喜悦，还是对于或许会再次失去哥哥的恐惧，彼时她脑中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句话。
这一次，一定不能再让哥哥先自己而死。
即使她一开始本能的想要逃跑，待他话说完后，摇摆不定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大不了就是一死，又有何惧，黄泉路上，她也要给哥哥作陪。
回想之时，屏风后传来了鼾声，魏长沁这才回过神来，掌心摊开，显出几道月牙痕迹。
时间过去多久了？
哥哥和林擒风又如何了？
她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感到着急，围着桌子走了几圈，她知道自己出去也是添乱，便强压着从此处离开冲动，回到桌前静坐。
静谧的房中突然发出声响，是有人敲门。
她立刻警惕起来，手握住袖中短刀，眼眸紧盯着房门，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沁儿既然听见了，怎么不来为母亲开门？”
门被踢开，嘎吱吱地晃了晃，烛火照亮皇后半张脸孔，脸上笑意一如往常，看着却让人胆寒心颤。
皇后手中端着承盘，碗上冒着白气，正好遮挡住她那双精明的眼。
魏长沁从桌前起身，嘴上说得亲切，身子却一动不动：“送药这种差事，怎么劳烦您亲自来了。”
即使廊中灯火幽暗，也不难看出，皇后此番是独自前来。
二人隔着虚空对峙片刻，皇后自是不惧，走入室内，将承盘稳稳置于桌上。
皇后仍是笑着，直勾勾的看着她：“当然是忧心皇上，盯着下人熬了醒酒汤，亲自送来喂皇上服下了。”
说罢，她就拿起玉碗，想绕过屏风走近床边，却被魏长沁拦下。
她看着皇后手中碗内漆黑的药液，一股浓重的气味升腾而上，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的解酒汤。
魏长沁抓住她的手腕，也顾不得是否会吵醒魏王，冷声呵道：“别动！”
魏长沁一直跟在皇后身边，毕竟时候尚早，再怎么也得等到入夜，她自然是得在自己的职位上做到尽善尽美。
虽说早就看过了宾客名单，各种细节都对过数次，中秋那次宴会也算是她一手策划操办，宾客入场时仍旧是忙得不可开交。
林擒风是随着家主同来，林寻文脸上风光无限，见了她，热络的牵起她的手，聊了许多。
长公主的视线不时与林擒风撞在一起，他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许久不见，还是那副样子，笑得又甜又暖。
自茶馆会面后，不论是林擒风还是魏仁澄，她都没再见过。
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又在密谋其他新的计划，总之她只需要按照那天听到的步骤行事，二人没有交流对话，互相颔首就当是见过了。
夜幕降临，她的二位哥哥姗姗来迟，十分不巧凑的并肩出现，惹得满场视线都落在二人身上。
魏长沁当然是看着自家哥哥，魏仁澄身着一袭白衣，玉骨秀横秋，肃肃如松下风。
只是看着他，她心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她记得名单上没有魏仁贺的名字，也寄去了请帖，却没得到回复，她扫视一圈，确确实实没见到他的脸。
是听了她的话，刻意离京城远远的吗。
宾客大都入场，钟鼓之声渐起，高台上的魏王举杯致辞，魏长沁亦拿起酒杯，与他遥遥相向，做出碰杯状。
许是因为高兴，又连饮几杯热酒下肚，魏王气色颇好，面色红润，声如洪钟，说了许多。
孟听寒不在，她身边跟着的是皇后宫中的女官，宴席刚刚开场，就不知到哪里躲懒去了，倒是让她自在许多。
此次宴会的宾客多是久戍边疆的将军，或是立下战功的士兵，都是些生面孔。
没过多久，林擒风就端着酒杯到了她身边。
“你怎么来了？”
魏长沁见了他，脸上也浮现出笑意，二人并肩坐着，浅斟慢酌，“姨母准你离席了？”
林擒风拿起她的玉箸，夹起桌上菜肴吃了些，才道：“我想来找您，还得别人点头才行吗。”
她闻言，抬手用袖子掩着嘴笑起来，杏眼微微眯着，眼波流转：“你我之间还说这些，也太肉麻了。”
魏长沁见他脸上的失落明晃晃的，凝眸盯着他看了片刻，伸手覆上住他搭在案上的手，轻声道：“事情都安排好了？”
手上传来暖意，他心神一荡，转眼对上她双眸，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长公主见他如此，笑得更大声了。
她的笑声清脆如铃响，混在沉冗无趣的钟声里，格外悦耳。
“您不必忧心。”
林擒风没有抽出手，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抬眸对上她的视线，沉声道，“时候差不多了，您该走了。”
二人对视良久，她点点头，林擒风便从容离席。
目送他远离，她才终于注意到魏仁澄的动向，他在席间正襟危坐，皎如玉树临风前。
彼此视线一瞬相接，她心中了然，深深看了他一眼后，也从案前起身。
魏王难得这般高兴，饮了许多，她赶到时，他已是不胜酒力，被扶到了殿中歇息。
她在床边伺候着，端茶倒水，一如既往。
房门紧闭，她垂眸坐在床边，耐心侍候。
那日林擒风在她府上，因着时间紧迫，只与她说了几句关键。
他说，除夕夜，入宫清君侧。
她当然不敢置信，一时之间呆呆的愣在原地，也忘了追问。
林擒风分心留意着时间，从茶楼回到公主府中，一番折腾，若再闲话，怕是要误了与魏仁澄约定碰面的时间。
他来不及过多解释，只让长公主发誓保密，就寻了个路子偷偷离开。
林擒风冒着风雪，不敢耽误半分，若是魏仁澄从中看出些许端倪，可就不妙了。
她的思绪被魏王的声音打断，魏长沁环视一周，并未见到其他宫人，只能自己前去侍候。
“父皇，沁儿在呢。”
魏长沁撩开帷幔，拿起搭在水盆边的巾帕，俯下身去，轻轻为他拭去脸上的汗珠。
外边炸起一声惊雷，她被吓了一跳，手压在心口，心如鼓擂，强压着自己的慌张，恍惚间才想起这是三人约定好的信号。
魏王察觉到她停了动作，便过头，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抬起手抚摸她发顶，虽是已经醉了，口中仍念念有词，安抚着她。
魏长沁感受到头顶的轻抚，一股热意涌上心头，她缓缓俯下身，趴在魏王肩头。
魏王顺势将她揽住，闭着眼，含糊道：“沁儿不怕，是外头在放烟花。”
她缩在她怀中，紧闭双眼，隔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再开口。
“沁儿长大了，比小时候重了不少，胆子却还是那么小。”
魏长沁听着他话中的笑意，自然也听出了魏王是被自己压得气短，慌忙起身。
她自知失仪，被一番打趣，更是又羞又恼，只能找些活儿来让自己忙起来，免得回话。
端茶倒水，擦汗扇风，她端坐在床边，心不在焉，留神听着外边的动静，魏王连着唤了她几声，才堪堪回神。
他靠坐在床头，脸上熏红未退，本就酒醉，又与她说了会儿话，正是乏了。
“父皇，沁儿服侍您睡下吧。”
她见魏王答得缓慢，又闭着眼睛，心下已经了然，起身为他掖好被角，就准备退到前厅去等候，“休息过后，再喝解酒汤就是了。”
整理好一切，她正想离开，衣袖却被抓住。
她回身，抬起眼，正正对上魏王的视线。
“沁儿总说我偏心，待明日，去你母妃殿中横梁上寻一寻宝，就知为父的心到底偏向谁了。”
魏长沁试图从他狭长微眯的眼中读出些许情绪，可望进去，仿佛直面着深渊。
她不信魏王对发生的一切都毫不知情，可到底是出于什么，让他选择对这些一再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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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得再多也是无用，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未有结果，她做不了什么，唯有守好自己身后。
明日…若是她还能活着见到明天太阳，那她一定要亲自找到答案。
即使此处侧殿距离宴席厅尚有些距离，她还是隐约能听见那边传来的鼓声，也不知进展如何了。
前些日子在茶楼里，魏仁澄开门见山，说收到了线人截下的密信。
有人——或许直接挑明更好，皇后策划好了一切，准备在除夕夜宴之时，斩尽后患，将魏仁渊推作储君。
具体的虽未言明，但魏王并未下过立储诏书，而魏仁澄与魏仁渊向来平分秋色，一时之间无论如何也难辨高下，除非……
有一人死。
她现在还记得冷汗浸透里衣的感觉，薄薄一层，贴在肌肤上，却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说不清是因为自己的猜想得到验证的喜悦，还是对于或许会再次失去哥哥的恐惧，彼时她脑中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句话。
这一次，一定不能再让哥哥先自己而死。
即使她一开始本能的想要逃跑，待他话说完后，摇摆不定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大不了就是一死，又有何惧，黄泉路上，她也要给哥哥作陪。
回想之时，屏风后传来了鼾声，魏长沁这才回过神来，掌心摊开，显出几道月牙痕迹。
时间过去多久了？
哥哥和林擒风又如何了？
她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感到着急，围着桌子走了几圈，她知道自己出去也是添乱，便强压着从此处离开冲动，回到桌前静坐。
静谧的房中突然发出声响，是有人敲门。
她立刻警惕起来，手握住袖中短刀，眼眸紧盯着房门，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沁儿既然听见了，怎么不来为母亲开门？”
门被踢开，嘎吱吱地晃了晃，烛火照亮皇后半张脸孔，脸上笑意一如往常，看着却让人胆寒心颤。
皇后手中端着承盘，碗上冒着白气，正好遮挡住她那双精明的眼。
魏长沁从桌前起身，嘴上说得亲切，身子却一动不动：“送药这种差事，怎么劳烦您亲自来了。”
即使廊中灯火幽暗，也不难看出，皇后此番是独自前来。
二人隔着虚空对峙片刻，皇后自是不惧，走入室内，将承盘稳稳置于桌上。
皇后仍是笑着，直勾勾的看着她：“当然是忧心皇上，盯着下人熬了醒酒汤，亲自送来喂皇上服下了。”
说罢，她就拿起玉碗，想绕过屏风走近床边，却被魏长沁拦下。
她看着皇后手中碗内漆黑的药液，一股浓重的气味升腾而上，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的解酒汤。
魏长沁抓住她的手腕，也顾不得是否会吵醒魏王，冷声呵道：“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