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第二次公演（3）
选完demo后，杨绪从怀里掏出一叠裁剪整齐的空白纸片，另一只手像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马克笔。
他笑着朝众人招呼：“都别愣着了，过来拿东西，一人一张纸，笔只有四支，轮流用就是了。”
昆廷是最后一个走上前的，他刚拿到纸，就听杨绪介绍道：“刚才在楼下都听你们vinki老师说了吧，你们的队友将通过关键词盲选进入你们队伍，但这次公演的歌曲都还停留在最基础的demo阶段，在完成创作前，谁也不知道这些demo最后的成曲会是什么风格，能用什么关键词概括——”
“所以，关键词是什么，取决于身为队长的你们。”
听他说完，几个队长都很惊讶，原本还有人担心节目组在关键词上给他们挖坑，到头来关键词居然是由他们自己写。
这次公演，节目组是放飞自我，把选择权全部交给他们练习生了吗？
“不过请记住一点，这个关键词是与你们拿到demo后的内心想法、想用这段demo创作怎样的歌曲挂钩的，而不是你们给自己打广告招揽优秀队友的口号。”
杨绪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麻烦队长们不要在关键词里暗示自己的身份，也不要写和歌曲无关的东西，否则我不介意来帮各位选关键词，咱们节目组的备选词库很充足哦。”
他话音刚落，毕骁便举手提问：“可以直接在关键词写rap组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周围好几个男生纷纷抬头朝杨绪看过去。
显然，比起虚无缥缈的原创歌曲关键词，大家更乐意用“声乐组”、“舞担组”或者“说唱组”来选择队友。
然而节目组怎会在这件事上留漏洞，二公的核心是“原创”，和允许大家自由分组展示长处的一公可不一样。
管你是大舞担还是大vocal，都得老老实实地带着各有所长的队友把心思放在创作上。
得到否定答案后，队长们郁闷地低下头，捏着手里的白纸，绞尽脑汁地冥思苦想。
杨绪悠闲地提醒道：“只有五分钟时间给大家思考，楼下的同学们还等着呢。一个简单的关键词应该难不倒各位吧，还有五天就是正式公演，你们可还要带领队员用五天时间写完一首歌、排练好一场舞台呢。”
路奎愁眉苦脸地嘀咕：“杨老师，您就别补刀了，这锅太重，我背都直不起来了。”
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过来，手腕上绕着一根细细的银链，遮住皮肤下透出的青色血管，却衬得肤色更白。
“可以借用一下马克笔吗？”昆廷问。
路奎本能地把笔递过去，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见对方用手掌撑着纸，一笔一划地写下关键词。
“星，星，之，火？”
杨绪捏着昆廷递过来的纸条细细端详：“怎么想到要写这个词？你接下来的歌打算围绕星星之火展开？”
他的问题来得突然，昆廷却回答得很从容：“差不多，这段demo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热血而悲壮，节奏很激烈，有种生生不息的力量感。”
杨绪和站在面前的少年对视，望着这双冷静又淡漠的绿眼睛，不由得赞叹道：“高考生头脑就是转得快啊，这才一分钟不到就有想法了。行，你的关键词通过了，为了防止有人认出你的字迹，等会我再统一给你们誊写一遍。”
昆廷点点头，转身往队伍角落里走，刚走到一半就被燕峤伸出的手拽住。
燕峤的纸条还是一片空白，他单手攥着纸和笔，另一只手搂在昆廷肩上，眼瞧着下一个写好关键词的周子麟走上前接受杨绪的提问，他避开镜头压低声音道：“你那个星星之火，真的不是在暗示‘他’？”
昆廷没说话，只用一双眼睛静静回望。
燕峤瞬间懂了，低笑一声，调侃似地说：“偷偷开后门？还把导师和节目组都糊弄过去了，你真是……”
昆廷眨眨眼：“我也没说假话，这的确是我这首歌的关键词。”
“知道你没说谎……”燕峤叹气，懒懒散散地承认，“我就是有点酸，薛明烛命可真好。”
那家伙昨晚回寝室还真没白炫耀，连洗澡都在愉快哼歌，声音大得完全盖过淋浴的哗哗水声。
彼时坐在外面的燕峤只觉得吵闹，今天再一回想，换位思考，要是他能让昆廷堂而皇之地给自己开后门，他肯定比薛明烛还得意。
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整个《NS》除了薛明烛，还有其他人得到过吗？
……
“薛明烛，你可以上楼去了。”
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vinki看到手机群聊里弹出的消息，抬头朝人群里望去：“其他同学也别急，虽然你们人多，但选关键词不是选歌，用不着多纠结，选很快的。”
薛明烛在其他班没几个熟悉的朋友，他原本一个人盘腿靠墙坐着，被叫到名字后便动作利落地爬起来，在周围人眼巴巴的目送下大步走出练习室。
“他应该也想进昆廷的队伍吧？”
“这还用说，他和昆廷关系多好，一公他要不是队长，估计就跟着昆廷走了。”
“嗯……也不一定？他不是要唱rap吗？昆廷应该不会唱rap吧。”
其他人围坐在一起的细碎议论声渐渐飘远，薛明烛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很快抵达三楼。
他站在三楼大堂中央，迎着一排明净整齐的落地窗，十个房间呈半圆形环绕在大堂四周。
杨绪倚着廊柱朝他看来，笑了笑：“薛明烛？来得还挺快，来看看吧，你想选哪个关键词？”
薛明烛走过去，越走越快，他不做表情的时候便显得很凶，但一双眼睛乌黑发亮，被发带掀起的碎发朝后扬起，像草原上疾驰的牧羊犬。
杨绪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朝几张房门一一点过去：“深海，毕业派对，冒险岛，初恋那些事，摇滚青春……这些词都是队长们根据歌曲自己写的，按他们的说法，都还挺有理有据。”
他转头去看薛明烛的反应，却见对方眼神定定地停在一扇白色木门上，门牌上挂着的卡片赫然写着四个字。
“星星之火？你一来就看上这个了？”杨绪语气诧异。
他知道薛明烛和昆廷关系好，毕竟他们导师没断网，论坛里关于节目的讨论他多多少少都看过一些。
昨天vinki还跟他聊到昆廷这段时间上过的热搜，也提到那个天赋卓绝的少年非同一般的cp体质。
这可是如今不少男团成员求之不得的东西，cp红利有多好吃他们不会不知道，可惜这口饭不是谁都有机会吃上的。
而薛明烛和昆廷……老实说，杨绪挺意外这俩人能搭在一起。
既没有年龄差也没有体型差，他俩的相处方式在杨绪看来和那些高中随处可见的好兄弟没有任何区别，过于坦荡，亲密却不暧昧，反倒是燕峤和昆廷他还能get到一些cp感。
薛明烛咧开嘴角笑了一下，朝那扇门扬起下巴：“对，我就选那个。”
他眉眼里那股得意劲儿都快溢出来了：“老师你不觉得这个词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吗？星星之火——不就是明亮的烛火？这指向性也太明确了！”
哈，一看就是昆廷专门给他留下的暗号！
薛明烛愉快极了。
他还有闲心暗暗腹诽，恃宠而骄似地在心里感慨：“昆廷还是做得太明显了，这谁看不出来，万一有人说他们作弊可怎么办。”“……”
杨绪盯着门牌上的关键词陷入沉思。
嗯……昆廷是这个意思吗？
“行，那你去吧，进去后不要大喊大叫。”杨绪提醒道，“虽然咱们房间隔音很好，但敲门暗示之类的事都不行。”
“嗯嗯，知道知道，老师放心吧。”
薛明烛连连点头，迫不及待地朝那张门跑过去，然后毫不犹豫地按下门把手。
他心里没有一丝紧张忐忑，全是满满的期待。
“哐啷——”
门被猛得推开，背对着门口的少年正站在镜子前比划舞蹈动作。
白衣红裤的造型不能更常见，偏长的黑发几乎完全覆盖后颈，藏青色的鸭舌帽将容易炸毛的发丝全部压在底下。
当这熟悉的身形映入眼帘后，不需要半秒思考，薛明烛连门都没关上，一个疾冲发射，像炮弹一样朝着昆廷飞扑过去。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的时间不超过3秒，听到声响的昆廷下意识抬眼，猛地瞧见镜子里张牙舞爪朝他逼近的男生。
他连转身都来不及，只凭本能预判到薛明烛的下一步动作，很有先见之明地绷紧腰腹核心——
“碰！”
一声闷闷的碰撞声被压熄在两人紧贴的胸背中间。
没有任何演练，也没打一声招呼，薛明烛就这样毫无缓冲地跳到昆廷背上，手臂紧紧环住昆廷的脖颈，腿从背后夹在昆廷腰侧。
他弓着背，下巴压在昆廷肩膀上，脸颊贴着身下人的耳朵，兴奋地发出畅快的笑声。
“哈哈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我昨晚做梦都梦见咱俩一队了！咱俩二公就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哈哈哈哈哈！”
这声音太闹腾了，站在门口的杨绪眼睁睁看着薛明烛做出这一串动作，他敢发誓，从一楼到三楼的所有练习生都能听见这小子放肆的大笑。
至于吗？说好的不闹出大动静呢？
杨绪头疼地揉揉眉心，不就是运气好选中昆廷的队伍，怎么能高兴成这样？
亏得昆廷底盘稳，被130多斤的大高个猛地一趴，居然只是上身前倾一点，弯了弯腰，脚步没有一丝踉跄。
但突然背着这么大个人，光靠对方手脚并用地扒拉显然还是不够。
为了保持平衡，昆廷抬手撑了一下墙面，通过面前的镜子和男生对视，将对方快活的笑容尽收眼底。
他不禁问：“有这么开心吗？”
“——有！当然有！”
薛明烛趴在昆廷肩上闷笑出声 温热的气流扑在昆廷脸侧 低沉的音色和心跳一起 通过紧贴的胸膛传导到昆廷背部 沿着脊柱重重蔓延。
他声音里也饱含笑意 但语气却很认真：“我和其他队友不一样 我可不是靠运气选中你。”
“是你先选中我的。”
男生说完就从昆廷背上跳下来 然后张开双臂从背后紧紧抱住昆廷的腰
把和他身高差不多的少年抱得离地 欢脱地原地转了三圈才将人放下。
不知是累的 还是亢奋的 他喘气的声音很重 昆廷被他这些突然的操作折腾得没了脾气 但想到薛明烛惯常的行事作风 就有种既出乎意料 又理所当然的感觉。
昆廷顺着他的话承认：“嗯 是我先选中你的 录音机里有我们队的demo 你不想先听一下吗？”
薛明烛瞥了眼墙角的录音机 又重新盯着他看：“demo？不是歌吗？”
“二公的主题是原创 要根据选择的demo自由创作一首歌 包括编舞和舞台 我们都能参与设计。”昆廷不急不慢地说完规则 “走吧 先给你听一下 虽然不喜欢也没法改了。”
薛明烛哼笑：“怎么可能不喜欢 能被你选中的歌肯定是最好的。”
“……”
昆廷看他一眼 突然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门。
陡然逼近的黑暗晃了一下薛明烛的视线 他没有躲 却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额头上的拍打不痛不痒。
等昆廷拿开手 他便迎着灯光对上一张淡笑着的少年脸庞。
少年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笑 静谧如湖面般的眼睛仍坦然地和薛明烛对视 微扬的语调流露出一股和他平时不太一样的年轻感。
金子般的流沙被湍急的湖水吹开一角 露出湖底深藏的玉璧。
“别装。”他笑着说 “认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