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左右为难，告御状
对于袁家人的德行，盛华兰心里还是有数的。
只要自己愿意继续拿嫁妆贴补袁家，那自己那个恶婆婆看在钱的份上，也会妥协的。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知子莫若父，知女莫若母。
王若弗对于别的事情可能不太敏感，但是对于子女的事情，却是十分的在意。
在盛华兰来到盛家之后，王若弗便看出来了，盛华兰虽然看似一切都好，但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王若弗对于女儿在袁家的情况心知肚明，知道这些年女儿过得并不如意。
如今盛家出了这样的事情，盛华兰在婆家的日子肯定就更不好过了。
此时一看女儿这般模样，王若弗便赶忙询问。
在王若弗的再三追问下，盛华兰也是再也藏不住心中的委屈，把自己在袁家的遭遇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王若弗听后心中无比的自责。
当年王若弗便不愿意盛华兰嫁到袁家，因为在两家议亲之时，王若弗便感觉到了袁家看不起盛家，女儿嫁了过去，肯定会受委屈。
是盛弘一力主张，王若弗才不得不妥协。
果不其然，盛华兰嫁到袁家后，日子过得非常难熬，如今更是被袁家落井下石，逼到了如此艰难的境地。
看着眼前哭成泪人儿的女儿，王若弗心中百感交集，她搂住了盛华兰一脸心疼之色。
“华儿，这么多年，真是委屈你了。”
“罢了，如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你再回袁家，你那婆婆必然是变本加厉，越发苛待于你。”
“这一次，咱们也该与袁家做个了断了。”
听到这里，盛华兰连连摆手说道。
“母亲，不可啊，如今家里好不容易过了这一关，正是要休养生息的时候。”
“您放心吧，我那婆婆什么德行，我心里清楚。”
“她惦记的，无非就是我这点嫁妆，大不了多贴补袁家一点，她也就消停了。”
“要是这个时候和袁家闹了起来，他们是不会答应和离的，必然是要休妻。”
“真闹到这一步，以后弟弟妹妹们还如何议亲啊。”
王若弗听后心中一阵心酸，她轻抚了一下盛华兰的脑袋。
“好孩子，都到了这会儿，你还在考虑家里，真是娘的好女儿。”
“但这么多年了，你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
“走吧，咱们去见你祖母，然后把你妹妹们都喊到一起。”
“你也听听家里人的意见。”
听到这里，盛华兰一脸的迟疑之色。
但王若弗直接拉着盛华兰就往寿安堂去了，同时安排丫鬟通知盛如兰和盛明兰也一并到寿安堂去。
不久之后，寿安堂内，在王若弗将盛华兰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后，王若弗看向盛老太太说道。
“母亲，华儿是我的女儿，自幼在您膝下抚养长大。”
“华儿的品性如何，您比谁都清楚。”
“自从华儿嫁到袁家之后，没过上一天舒心日子。”
“袁家如此咄咄逼人，再这么下去，媳妇真担心哪天这孩子忍不住了，便寻了短见。”
“我知道，如今家里刚刚过了难关，本不该再闹出什么动静。”
“但为人母者，实在见不得自己的女儿如此被人糟践。”
“如今夫君和柏儿不在家中，家里主事之人，唯有母亲，还请母亲决断吧。”
盛老太太听后也是不由得一阵为难。
在思考了一番后，盛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
“这娘家不硬气，女人在婆家是很难直的起腰啊。”
“若弗，你既然来找我，想必心里都想清楚了。”
“我都这把年纪的人了，自然不愿意看着华儿受苦。”
“华儿若真是下了决心，准备和袁家做个了断。”
“家里如今倒是不会再受影响了，最受影响的，便是如兰明兰日后的婚事了。”
“正巧如兰明兰都在这里，你们两个说说吧，你们是怎么想的。”
盛如兰听后义愤填膺说道。
“祖母，这没什么可说的，袁家这么欺负大姐姐，咱们跟他们没完。”
“要是孙女想找个好婚事，是要靠着大姐姐如此委曲求全，受人蹂躏得来，那我宁愿一辈子待在家里，也绝不让大姐姐这般牺牲。”
盛明兰附和着说道。
“祖母，我跟五姐姐都是一个想法，若是让大姐姐这般，那我大不了就不嫁人了。”
“就这么一辈子侍奉祖母，也没什么不好的。”
听到这里，王若弗和盛华兰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盛如兰如此说也正常，她是王若弗的亲闺女，盛华兰的亲妹妹。
盛明兰也如此说，怎能不让王若弗和盛华兰感动。
王若弗拉住盛明兰和盛如兰的手激动说道。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母亲，您看呢。”
盛老太太见状微微点头道。
“既然你们都想好了，那咱们就跟袁家分说一番。”
“也不是他袁家说休妻，就能休妻的。”
“我老太太在京师多少还有些面子，卖卖老脸找找人，让袁家松口和离不是问题。”
“不过华儿，别的我都不担心，唯有一样，庄姐儿，你能割舍的下嘛。”
“她毕竟是袁家的孩子，若真是和离了，怕是此生，你很难再见这孩子一面了。”
“那袁文绍与你和离之后，肯定还会续弦，跟着后娘，这孩子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的。”
“这一点你考虑好了嘛。”
听到这里，盛华兰整个人都愣住了，而后眼泪便情不自禁流了出来。
是啊，自己和袁家和离倒是容易，可自己的女儿该怎么办呢，袁家肯定不会答应让女儿跟着自己的。
王若弗也是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寿安堂中的氛围瞬间便无比低沉起来。
转过天来，乾清宫内，隆化帝正悠闲用着早膳。
在隆化帝对面，苏慕白也是跟着蹭了顿饭。
隆化帝看着苏慕白淡然一笑说道。
“苏卿，宫中饮食如何，可还合胃口吗？”
苏慕白微微点头后道。
“蒙陛下隆恩，微臣也能品尝宫中御膳珍馐，真是美味。”
一旁的夏守忠笑着说道。
“苏大人，那么多负责记录起居注的侍读，唯有你有这份恩荣，真是皇恩浩荡啊。”
隆化帝不以为意摆了摆手道。
“什么话，朕对人才，从来都是求贤若渴，区区的御膳算得了什么。”
就在隆化帝在这里疯狂表现拉好感的时候，只听得咚、咚、咚一阵连响，雄浑的鼓声回荡在宫中。
隆化帝瞬间有些表情不自然，眉头更是皱了起来。
“登闻鼓，怎么会有人敲击登闻鼓呢。”
“夏守忠，快去看看情况。”
“奴婢遵旨。”
夏守忠随即离开了殿中，前往查看情况了。
苏慕白则是拿起手绢擦了擦嘴，心中早已是洞若观火。
来了，一场大戏就要拉开帷幕了。
不久之后，夏守忠折返回了乾清宫内，来到隆化帝身前行了一礼。
“陛下，新科探花欧阳旭在敲击登闻鼓鸣冤，状告吏部刻意针对打压于他，请求陛下审理此案。”
听到这里，隆化帝不由得思考起来。
欧阳旭这个人，隆化帝还是知道的，新科探花，高家女婿，柯政的弟子。
吏部怎么会无缘无故打压于他呢。
这不是明摆着授人以柄嘛。
一时之间，隆化帝没有什么头绪，于是看向一旁的苏慕白询问道。
“苏卿，你对这欧阳旭了解嘛。”
苏慕白气定神闲道。
“陛下，臣和欧阳旭来往不多，不过臣南下余杭办案之时，在一家茶坊之中听到过一些有关欧阳旭的传闻。”
“说是欧阳旭原本流落到余杭，饥寒交迫，就要死在街头，得茶坊掌柜娘子相助，才幸免于难。”
“后来掌柜娘子更是助他进学读书，进京赶考，两人早有婚约在身。”
“当然了，臣并不确定此欧阳旭便是彼欧阳旭。”
“不过无论如何，按照祖制，有人敲击登闻鼓，陛下都应该亲自召见审问案情。”
听到这里，隆化帝已经是心中有数了，随后意味深长看了苏慕白一眼。
好家伙，看来这次林如海和萧钦言是要联手下一盘大棋啊，欧阳旭不过是个靶子，他们真正的目的，必然是欧阳旭背后的柯政了。
显而易见，苏慕白南下余杭，肯定是无意间掌握了欧阳旭的把柄。
至于说苏慕白不确定这两个欧阳旭是不是一个人的话，隆化帝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的。
苏慕白绝对是再三确认了欧阳旭之前有了婚约，在进京高中之后选择了悔婚攀附高家。
自古便有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的说法。
作为新科进士，除了才学相貌，人品也是十分重要的。
你可以一肚子男盗女娼，但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必然是要无懈可击的。
能干出这种悔婚攀附之事，毫无半点风骨可言。
隆化帝此时已经是洞若观火，知道这次柯政十有八九是要栽了，随后淡然一笑道。
“是嘛，有这等事，那朕倒要看看了，夏守忠，传欧阳旭面圣。”
“诺。”
就在等候的间歇时间，苏慕白心中也是思考了许久。
方才苏慕白将事情透露给隆化帝，也并非是心血来潮。
以隆化帝的脑子，只要略微看一下事情的发展，后边肯定能猜出这次事情是萧钦言和林如海在主导。
既然如此，苏慕白索性提前给隆化帝透个气，如此让隆化帝心里放心些，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否则以隆化帝多疑的性格，还不知道后续事情会怎么进展。
目前来说，苏慕白还没有能力来对抗隆化帝，因此必须先蛰伏一下。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嘛。
如今苏慕白羽翼未丰，自然要隐忍一下，得看隆化帝的脸色行事。
但话又说回来了，一日为臣，岂是终日为臣。
作为一个穿越者，苏慕白是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命运被隆化帝一言而决的。
因此架空隆化帝甚至取而代之，从一开始就是苏慕白的目标。
伴君如伴虎，自己就偏要把老虎牢牢的关进笼子里来驯化不可。
言归正传，不多时，欧阳旭便被两名侍卫搀扶走进了殿中。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登闻鼓也不是白敲的。
毕竟只要敲了登闻鼓，隆化帝就会亲自审理案件。
因此敲击登闻鼓是有门槛的，想敲鼓鸣冤，需要先被打上三十刑杖。
这也是为了避免有些人拿着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来敲击登闻鼓。
就像参加拍卖行缴纳保证金一样，如果没有这个限制，那是个人就随便喊价，岂不是乱套了。
在欧阳旭被架到了殿中后随即便跪在了殿中。
“微臣欧阳旭，参见陛下。”
隆化帝面色淡然打量了欧阳旭一眼。
“欧阳旭，你乃堂堂探花郎，却不知吏部如何打压于你，如实说来。”
欧阳旭整理了一下思绪后说道。
“回陛下，微臣前几日接到吏部公文，要调微臣前往西海郡定远县任职。”
“微臣了解过历届探花履历，探花入仕，先入翰林院，然后视表现入中枢各衙门任职。”
“如吏部这般，直接将微臣外放到偏远之地的下等县，实属闻所未闻，请陛下主持公道。”
隆化帝见状略一思考后说道。
“有这等事，的确骇人听闻，苏卿，依你之见，该如何论处啊。”
苏慕白拱手一礼后道。
“按照惯例，吏部的确不应该如此行事。”
“臣觉得也许是吏部搞错了吧。”
闻听此言，欧阳旭赶忙说道。
“苏大人，下官知道您的老泰山便是吏部尚书，但你也不必如此替吏部开脱吧。”
“下官到吏部再三确认过，吏部之人言辞凿凿，说绝不会错，吏部就是如此安排的。”
“求陛下明鉴。”
隆化帝看着欧阳旭这般激动，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慨。
苏卿是真坏啊，明明已经将这欧阳旭玩弄于股掌之中，可叹他做了棋子又不自知，苏卿还这般佯装辩解，这是那欧阳旭当蛮夷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