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大戏开场
隆化帝摆了摆手后说道。
“卿家不必如此，苏卿他也只是说一句可能性而已，何谈为吏部辩驳。”
“而且七品官的任职，还无需惊动吏部尚书亲自任命，卿家太过敏感了。”
“不过出了这样的事情，看来吏部这边还是有问题的。”
“既然卿家敲击登闻鼓，那朕自然要还卿家一个公道。”
“夏守忠。”
一旁的夏守忠随即行了一礼。
“奴婢在。”
隆化帝气定神闲吩咐道。
“传旨，命吏部林尚书即刻自查，看看欧阳卿家的任职是吏部何人安排。”
一听这话，欧阳旭赶忙说道。
“陛下，请恕臣斗胆进言，此事本就是吏部出了问题，再让林大人自查，难免有失偏颇，也容易遭人非议。”
“核查此事，理应由都察院会同刑部核查此事，才能令朝臣心悦诚服，请陛下收回成命。”
隆化帝听后意味深长看了欧阳旭一眼，心中越发肯定，欧阳旭必然是受了柯政的安排才来告御状的。
若是欧阳旭身后没有依靠，这种事情，他多半只要得到公平待遇，也就偃旗息鼓了。
但看欧阳旭的架势，分明是想把事情搞得越大越好。
不用说，柯政自从上次内阁会议失利之后，必然是感受到了主战派的步步紧逼以及自己的偏袒态度。
柯政他急了，急着找一个反击主战派的机会。
而萧钦言等人便是利用了柯政这个心理，故意漏出了这个破绽给柯政。
因此柯政指挥着欧阳旭来告御状，要把事情闹的越大越好。
只可惜啊，这些动作，都将变成主和派给自己挖的陷阱，终将自作自受。
此时的隆化帝也是不由得有些感慨。
堂堂的一朝首辅，柯政堪称阅人无数。
只可惜啊，他在最关键的时候犯了最致命的错误，没有看清自己的这个学生欧阳旭。
这也注定了柯政的悲惨收场。
此时的苏慕白为了让欧阳旭更有底气，拱手向隆化帝行了一礼后道。
“陛下，归根结底，探花郎虽然是一甲三名，但按照品级，也只是正七品。”
“为了一个正七品的官员，便要都察院和刑部联合审理，这不符合规矩。”
欧阳旭一看苏慕白如此，心中越发笃定苏慕白这是慌了。
在此之前，柯政已经和欧阳旭讲了林如海与萧钦言联手的事情。
此时的欧阳旭看着苏慕白急着让事情留在吏部内部，觉得自己这一招肯定是打到了他们的要害，于是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陛下，苏大人所言谬也，此事非微臣一人之事，而是关系到了千万官员。”
“微臣身为陛下钦点的一甲探花，吏部都敢如此肆意妄为，刻意打压。”
“那二甲三甲的进士，吏部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此等不正之风，岂可助长。”
“陛下派都察院和刑部联合审理，在微臣看来，还不够严厉，应该派三法司会同审理此案，将此事的来龙去脉核查清楚，公布案情，如此才可让官员朝臣心悦诚服。”
“吏部若真是坦荡，何须畏惧调查呢。”
隆化帝不动声色看着苏慕白给欧阳旭挖坑，而欧阳旭还一副自己稳居上风的样子，心中只觉得一阵好笑。
紧接着隆化帝摆了摆手后说道。
“好了，你二人不必争执了。”
“朕以为欧阳卿家说的很有道理。”
“吏部职责重大，容不得有些人胡来。”
“就派三法司会审此案，一定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夏守忠，拟旨，将此案交由三法司审查，下次朝会，在殿中奏陈案情。”
“奴婢遵旨。”
而后隆化帝看向欧阳旭温和说道。
“欧阳卿家如此不畏强权，真乃风骨之士，来啊，带欧阳卿家至太医院治疗，而后送回府中。”
“微臣多谢陛下。”
欧阳旭行了一礼后，眼神挑衅看了苏慕白一眼。
苏慕白则是装作一副焦急怨愤模样，，这让欧阳旭心中越发的爽快。
让你苏慕白平时嘚瑟，这次要倒霉了嘛，最后让你那个老丈人直接被罢官夺职，看你以后还怎么耀武扬威。
而后侍卫搀扶着欧阳旭离开了殿中。
欧阳旭走后，苏慕白表情瞬间变得古井无波，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一旁的隆化帝见状淡然一笑后说道。
“苏卿，朕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颇有演戏的天赋啊。”
苏慕白拱手一礼后说道。
“些许微末伎俩，麻痹一下欧阳旭而已，让陛下见笑了。”
隆化帝轻捻胡须后露出一丝笑容。
“你啊，蔫坏蔫坏的，这欧阳旭，被你这么一弄，可是坑惨了。”
苏慕白轻笑一声道。
“陛下，无非福祸自招而已。”
“这欧阳旭持身不正，持心不纯，该他有此一关。”
“若是他为人中正平和，也不会有今天了。”
隆化帝微微点头后说道。
“倒也是，罢了，随他去吧，可惜啊，柯相虽然执政方针上与朕多有差异，但在清廉官声品行方面，堪称忠厚长者。”
“如今收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入室弟子，必然要被连累的晚节不保啊。”
“苏卿，这件事，你要把握好分寸，要为你的老泰山分忧，明白吗？”
苏慕白胸有成竹说道。
“陛下嘱咐，微臣铭记于心。”
傍晚，欧阳旭府上，欧阳旭正趴在床榻上时，欧阳德带着柯政来到了房中。
欧阳旭见状赶忙就要起身，柯政摆了摆手后道。
“欧阳，不必多礼。”
欧阳旭见状随即说道。
“恩师见谅，府上这老仆实在不懂规矩，恩师到来，居然不告诉弟子出迎，真是岂有此理。”
柯政轻捻胡须后温和说道。
“不怪你这老仆，是老夫吩咐让他直接带着进来的。”
“怎么样，你受了刑杖，还顶得住吧。”
欧阳旭听后点了点头后说道。
“恩师放心，学生没什么大碍。”
“对了，告御状的事情非常顺利，陛下已经安排了三法司会审此事，那苏慕白恰好也在殿中，当时就慌了。”
“看来的确如恩师所说，林如海自甘堕落，与萧钦言这个奸贼勾结，要对恩师不利了。”
听到这里，柯政颇为感慨说道。
“事情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从那日内阁会议两人联手，老夫就该明白的。”
“老夫还是太高估他林如海的气节了。”
“罢了，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毫不留情了。”
“欧阳，这些时日，你安心养伤便是，距离下次朝会，只剩下十天时间了。”
“你的这个案子并不难查，萧钦言就算再怎么阻拦，十天之内，必然也能查明真相。”
“等到了朝会之日，你看老夫面色行事即可，这一次定叫萧钦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吞苦果。”
欧阳旭微微一笑后道。
“恩师运筹帷幄，弟子一定全力执行。”
师徒二人寒暄了几句后，柯政鼓舞了欧阳旭一番，而后便离开了欧阳旭府上。
此时的欧阳旭精神无比振奋，心情愉悦至极。
如今自己当了派系的先锋军，向主战派发起了猛烈进攻。
等到这次打败了主战派，有恩师提携，一个苏慕白算得了什么。
高家又怎么样，到时候谁看不上谁，还不一定呢。
怀着激动的心情，欧阳旭兴奋的久久未能入睡。
而同样不能入睡的，则是康姨母。
自从上次离开了盛家之后，康姨母久久不能平静。
凭什么啊，眼瞅着盛家都日暮西山一败涂地了，盛家怎么就有那狗运，得了贵人相助化险为夷了。
而且自己连个光都沾不上，被妹妹给一口拒绝了。
康姨母越想心里越不舒服，自己的妹妹论容貌论才能哪一样都不如自己，就跟缺心眼一样，凭什么她的日子过得那么舒心，自己的日子却过得一塌糊涂呢。
思来想去，康姨母突然灵光一现，计上心来。
康姨母赶忙派人去给盛家送了信，约着王若弗过两日一起去京郊玉清观祈福。
另一边，林家府上书房内，林如海在听完了今日殿中之事后微微点头后说道。
“慕白，你做的很好，提前和陛下沟通此事，可以让陛下打消顾虑。”
“如今柯相一脚迈进了陷阱之中，想要回头，是再也不能了。”
苏慕白轻笑一声后道。
“如此一来，等柯相被迫致仕后，内阁出缺，岳父大人便可顺利入阁了。”
林如海有些感慨说道。
“入阁之后，接下来的对手就是萧钦言了。”
“不同于柯相，萧钦言行事可是比柯相阴险狠辣多了。”
“到那个时候，你我翁婿，都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对于林如海的顾虑，苏慕白倒是并不担心的。
苏慕白手里还掌握着萧钦言主导江南关税案的证据呢。
只要这份证据爆出来，那顷刻之间便能将萧钦言置于死地。
当然了，这样的杀手锏，自然是要留到一击制胜的时候再来用的。
这些事情林如海并不知道，苏慕白暂时也不打算告诉林如海。
倒不是苏慕白不信任林如海，只是很多事情苏慕白没办法和林如海解释。
就比如如何拿到证据，如何将郑青田灭门，这些得力人手是从哪里来的，苏慕白根本没办法自圆其说。
苏慕白从小就在林家长大，总不能刚到京师几个月就大变活人，搞出了那么多死忠吧。
这些事情眼下跟林如海都不好解释，所以苏慕白干脆隐瞒这些，等到真正紧要的关口再说吧。
在聊完了这些后，苏慕白和林如海又简单沟通了一下欧阳旭这个案子接下来如何处理的细节。
一直商议到了深夜，苏慕白才离开了书房内。
时间一晃，转眼又过了两天，这两天时间里，萧钦言也是配合演了一场戏，表现的自己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全力阻挠三法司查案。
萧钦言越是如此，柯政一方就越是加紧指挥三法司的官员狠挖证据真相。
就在两帮人斗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京郊玉清观内，王若弗正和姐姐康姨母一起上香祈福。
两人在三清神像前虔诚祈祷了一番后，来到了玉清观后院的房中悠闲的喝起了茶。
康姨母看向王若弗笑着询问道。
“妹妹方才许的什么愿啊？”
王若弗淡然一笑道。
“我还能许什么愿啊，无非是希望一大家人平平安安的就行。”
“说实话，上次的事情，真是把我给吓坏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这种事情了。”
康姨母微微点头后道。
“是啊，咱们女人，不就图个平安顺遂嘛。”
在闲聊了几句后，康姨母装作漫不经意看向王若弗询问道。
“对了，若弗，自从妹夫和长柏离开京师后，盛家有没有跟苏大人走动走动啊。”
王若弗摆了摆手后说道。
“没什么走动，苏大人孤身一人，家中没有父母亲人，长柏和夫君一走，这家里都快成了女儿国了，也不好去苏大人府上拜访啊。”
“所以也只能是逢年过节的送点礼物过去，就这么维持着呗。”
听到这里，康姨母很是惊讶说道。
“若弗，叫我怎么说你啊，这关系从来都是越走越近的，放着这么好的路子，你不好好经营。”
“苏大人如今圣眷正隆，还能缺送礼物的嘛。”
“盛家在苏大人面前连个面都不露，时间一长，人家还记得盛家是谁啊。”
王若弗犹豫了一下后道。
“不至于吧，苏大人跟我们家长柏关系很好的，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苏大人不是这种人嘛。”
康姨母见状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道。
“哎呦，我的傻妹妹啊，叫我说你什么好啊，妹夫和长柏都去了外地，跟苏大人没什么来往的机会。”
“你这边再不帮着好好维持关系，那妹夫和长柏还怎么回京师啊。”
“咱们大哥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
“父亲去世之后，大哥外放为官，把父亲生前的好多关系都没维持下来。”
“现在倒好，想调回京师是千难万难，回都回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