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地狱来袭
罡风在耳畔呼啸，他展开鲲鹏翼掠向高空，衣袂翻飞间带起一串淡金色的光痕。
他没有立刻停下，反而装作浑然不觉地继续飞行，神识却如蛛网般悄然铺开。
寻常修士在此地连神识都难以延伸百丈，可盘羽的神念却能穿透重重雾霭，捕捉到每一缕异常的气流。
三息之后，他在西方天际捕捉到一缕极淡的气息。
那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出，混杂在瘴气与罡风里，若不仔细分辨，只会当是禁地逸散的荒。
可盘羽的瞳孔却微微收缩，那气息里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像是刚饮过血的毒蛇，正蜷缩在暗处舔舐獠牙。
“有意思。”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们隐藏的很好，气息与寻常人一般，距离把控的也相当到位，且没有任何一个人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以防止被盘羽察觉。
“不愧是杀手神朝，做的如此周到，如果换一个人，恐怕到死都不清楚吧”
当他的神念扫过西北方向的一株千年古松时，终于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杀意。
那杀意只持续了弹指间的功夫，淡得如同水墨画里的淡墨痕，却带着地狱道独有的阴冷。
不是为了争斗，不是为了夺宝，而是纯粹的、以杀为乐的漠然。
就像屠夫看着砧板上的羔羊，无关仇恨，只为完成一场既定的宰杀。
盘羽突然停下身形，悬在万丈高空。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最后落在身后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
刚才那缕杀意，正是从这里泄露出来的。
“出来吧。”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奇特的穿透力，穿透瘴气与罡风，清晰地传到四面八方，“跟着一路了，不累么？”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的呜声，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藏在暗处的人显然没料到会被发现，一时间竟无人回应。
盘羽轻笑一声，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地狱道的追踪术倒是不错，可惜……”他顿了顿，指尖突然弹出一缕金芒，“你们的杀意藏得还不够深。”
金芒如流星般射向西北方的古松，只听“嗤”的一声轻响，松针纷飞的瞬间，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闪退百丈。
那黑影身披玄色斗篷，兜帽下露出半截苍白的下巴，手中握着一柄缠满锁链的骨刃，刃尖还挂着几滴暗红色的血珠。
几乎在同一时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爆发出强横的气息。
盘羽环顾四周，他们呈七星方位散开，隐隐形成合围之势，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联系，显然是修炼过某种合击之术。
几人的气息都控制在化龙秘境巅峰，既不显得过于弱小，又不会暴露真正的底牌，显然是经过精心算计的。
“不远万里从地狱跟到荒古禁地，就派这点人手？”
盘羽挑眉，“还是说，你们觉得这样就能困住我？”
“死！”一位杀手突袭而至！
可他的刀刃刚至，盘羽已出现在右侧百丈外，指尖弹出的一缕混沌气正正击中青铜鬼面修士的肩头。
“噗！”鬼面修士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肩头的黑袍瞬间被染成黑紫色，显然是中了混沌气的侵蚀。
这一下兔起鹘落，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几位地狱修士脸色同时一变，他们原本以为盘羽即便发现了埋伏，也会先试探虚实，却没料到他如此果断，一出手就伤了一人。
“结阵！”白骨巨人怒吼一声，七道黑气同时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黑网，网眼处闪烁着符文的寒光，竟能隐隐压制住周围的天地灵气。
盘羽悬在网下，感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压力，非但没有丝毫惧色，眼中反而燃起更盛的战意。
他望着那张缓缓收紧的黑网，又看了看七人脸上掩饰不住的杀意，突然想起刚才捕捉到的那缕微不可查的恶意。
“原来如此。”他轻声自语，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你们不是来围杀的，是来试探的。”
试探他的实力，试探他的底牌，这些人，不过是地狱道派来的探路石。
盘羽缓缓抬起右手，量天尺终于露出真容。
尺身上的混沌气如同活过来一般，在阳光下流转着淡淡的迷离的光。
他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原地。
这一次，七名地狱修士同时感到一股灭顶的危机，那不是来自前方的攻击，而是从他们每个人的身后，传来了量天尺破空的锐啸。
罡风忽然停滞，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攥住。
先是刺骨的寒意顺着毛孔往里钻，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杀念。
那不是修士斗法时的战意，而是纯粹到极致的毁灭欲，仿佛要将天地间所有生灵都碾成齑粉。
盘羽猛地抬头，只见西方天际裂开一道黑红色缝隙，如同巨兽张开的獠牙，无数扭曲的鬼影在缝隙中沉浮，隐约能听见锁链拖地的刺耳声响。
“地狱的杂碎！”
七道神术同时迸发，漆黑的幽冥鬼火能燃尽修士元神，惨白的骨矛上爬满诅咒符文，更有一道血色长河凭空出现，河水中沉浮着无数哀嚎的冤魂，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
“就凭你们？”盘羽脚下忽然亮起鲲鹏虚影，羽翼在虚空中展开，带起一串残影。
他的身体化作流光穿透鬼火，沉入虚空避开骨矛，血色长河擦着他的肩头掠过，却连发丝都没沾到半分。
那看似惊险的闪避实则游刃有余，就像闲庭信步般在刀光剑影中穿梭。
“铮！”
刺耳的剑鸣撕裂夜空，地狱那名持剑的种子选手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已在盘羽头顶三丈处。
神剑拖着彗星般的尾焰劈落，剑刃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竟是要将这片虚空彻底锁死。
盘羽眸中寒光一闪，尺端的混沌气如同苏醒的古龙，发出低沉的咆哮。
“噗嗤！”
天尺边缘擦过那名种子选手的脖颈，半颗头颅应声而落。
鲜血混着脑浆喷溅在玄铁重甲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失去头颅的尸身还保持着挥剑的姿势，僵硬地坠落，砸在下方的山岩上，震起漫天烟尘。
“找死！”地狱道众人怒吼。
一名身材魁梧的修士猛地跺脚，腰间悬挂的山河大印腾空而起，瞬间涨大成山岳般大小。
印面上雕刻的江河图案活了过来，咆哮的巨浪与奔腾的山脉交织成网，朝着盘羽当头罩下。
这等神印足以震塌千里地貌，周围观战的修士吓得连连后退，生怕被余波波及。
与此同时，另外十五道身影自云层后杀出，手中神兵齐放异彩，有一柄骨伞张开，伞面上绘制的百鬼夜行图竟从中钻出无数凶魂，朝着盘羽扑去。
“鲲鹏法！”
盘羽脚下光华爆闪，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下一秒已出现在千丈之外。
可还没等他稳住身形，脖颈处突然传来刺骨的寒意。
他甚至来不及回头，仅凭护体罡气的预警便横尺格挡。
“铿！”
赤血杀剑与量天尺碰撞的刹那，爆出刺目的火花。
偷袭者是个蒙面修士，手中长剑泛着诡异的红光，每一次刺出都精准地指向盘羽的要害，太阳穴、咽喉、心口，招招狠辣，不留半分余地。
“速度不错，可惜火候差远了。”盘羽冷笑。
他放弃了防御，竟以更快的速度展开反击。
量天尺在他手中化作万千尺影，时而如狂风骤雨般密集，时而如羚羊挂角般刁钻。
两人在虚空中快到只剩残影，兵器碰撞声连成一片，短短一息间便交手数十回合。
就在那名地狱修士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盘羽的身影突然消失。
“噗！”
量天尺带着万钧之力横拍而下，正正击中对方头颅。
红的血、白的脑浆混在一起飞溅，那名以速度见长的种子选手连惨叫都没发出，便直挺挺地坠向大地。
杀手神朝的杀手中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没人看清盘羽是如何做到的，明明处于围攻之中，却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致命攻击，反杀的时机更是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甚至没动用多少道力，仅凭身法与时机的把控，就接连斩杀两名地狱种子选手。
“这杀生手段……太可怕了。”有杀手喃喃自语，手心里全是冷汗。
“轰！”
九道金光撕裂云层，带着崩碎虚空的威势降临。
九名杀手悬浮在空中，周身环绕着化龙秘境巅峰的气息，每一人都能轻易压垮一方巨擘。
他们呈九宫方位站定，手掌同时按向盘羽，掌风未至，下方的山脉已开始崩裂，大地如同被巨锤砸过般凹陷下去。
“又来…”
“九位化龙绝巅？”盘羽眯起眼睛，体表浮现出淡淡的混沌气。
那些掌风落在混沌气上，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
“地狱，呵。”
他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看来你们的情报系统需要更新了。”
很明显，地狱并不知道自己已然四极秘境大圆满，如今的他别说化龙秘境，仙一，就算是半步大能，甚至真正的大能，他也不惧。
九名化龙修士脸色一沉。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围杀一名四极秘境的修士，可眼前这人表现出的实力，远超情报描述。
“让你们来送死，真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盘羽缓缓抬手，量天尺上的混沌气愈发浓郁，如同有无数条小龙在其中游走。
每一道龙气都散发着镇压山岳的威势，将他护得密不透风。
“狂妄！”为首的化龙修士怒喝，九人同时变招，掌风汇聚成一道漆黑的龙卷风，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绞成碎片。
盘羽却突然笑了。他体内四极真罡全力运转，骨骼发出炒豆子般的脆响：“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我已经晋升四极大圆满了吧？”
话音未落，他身形暴涨，原本萦绕周身的混沌气突然炸开，化作漫天光点。
那道足以绞杀仙台修士的龙卷风穿过光点，竟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别说化龙巅峰，就算是半步大能来了，也得死！”
虚空突然泛起涟漪，一柄血红神剑悄无声息地刺出。
这一剑凝聚了刺客毕生修为，角度刁钻到极致，恰好拦在盘羽闪避的必经之路上。
观战者中有人发出惊呼，这一剑时机太准，根本避无可避！
盘羽却只是淡淡地抬了抬手指。
指尖萦绕着一缕微不可查的灰光，看似缓慢，却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血红神剑的剑尖上。
“寂灭。”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落下，那柄能斩落圣人的神剑突然化作飞灰。
剑后的刺客甚至没来得及现身，整个人连同藏身的虚空一起，被那缕灰光吞噬，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那可是能威胁到大能修士的刺客，竟被盘羽一指抹杀，连元神都没能逃出来！
盘羽甩了甩手指，目光扫过剩下的地狱修士：“再来？”
他脚下的大地开始震动，那些原本围攻他的地狱修士此刻竟在瑟瑟发抖。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的是怎样一尊怪物，情报里那个需要合力围杀的四极修士，本以为轻而易举，就算是圣地圣子圣女，四极修士而已，还能翻天不成？
可眼前的一切，让他们有些晕眩感。
“地狱……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盘羽把玩着手中的量天尺，混沌气在尺身上流转，“想当年，你们祖上还敢提着圣人头骨当酒器，如今却派这些废物来送死。”
关于地狱的传说，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便是他们收藏的圣人遗物。
据说在地狱最深处，有一座白骨宫殿，殿内悬挂着历代斩杀的圣人神皮，地面铺着圣人骨骼磨成的粉末，梁柱竟是用圣人脊椎打造而成。
“传说你们还保存着圣人的脏腑？”盘羽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看来那些脏腑的主人，比你们这些后代要像样多了。”
剩余的地狱修士脸色惨白，却没人敢再动手。
他们知道，今天的围猎已经彻底失败，再坚持下去只是徒增伤亡。
“滚吧。”盘羽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苍蝇，“回去告诉你们狱主，想杀我，就派点像样的人来。下次再派这种废物，我不介意把你们那座白骨宫殿拆了当茅厕。”
地狱修士如蒙大赦，搀扶着伤员狼狈逃窜，连同伴的尸体都顾不上带走。
那道裂开的幽冥缝隙缓缓闭合，留下漫天血腥味和一地狼藉。
盘羽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眼神渐渐凝重。
地狱向来睚眦必报，这次的失败只会让他们派出更强的杀手。
他握紧手中的量天尺，神力在体内奔腾，四极大圆满只是开始，想要真正立足于世，还需要变得更强。
远处的山林里，几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悄悄退去。
这场突如其来的围猎，再次让所有人都重新认识了盘羽的实力，也让各方势力意识到，一个足以撼动现有格局的强者，已经悄然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