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身后有我
山门外，仙鹤掠影，道童洒扫，石阶上青苔覆着晨露，一派与世无争的仙门气象。
可当盘羽的神念扫过这片天地时，那层仙风道骨的伪装如薄冰般碎裂山体内部暗藏着纵横交错的血色通道，无数囚笼悬于半空，嘶吼与哀嚎被阵法强行压制，化作沉闷的低频震动。
大殿之下，白骨铺成祭坛，黑血凝结成诡异的符文，正源源不断地汲取着方圆千里的生灵精气。
“披着道袍的老鼠窝。”盘羽立于云端，赤色衣袍被山风掀起，眸中寒光比山巅积雪更甚，“该清理门户了。”
话音未落，金翅小鹏王已化作一道金色流光。
他周身神羽炸开，十万道金芒如出鞘的神剑，刺破云层时带起滚滚雷暴。
那不是寻常的光，而是蕴含着鲲鹏至阳至烈的本源之力，每一根神羽都如太古神兵，擦过空气便燃起金色火焰，落地时竟将坚硬的青石地砖熔成了岩浆。
“杀！”小鹏王的声线裹挟着破空之声，金翅一扇便跨越百丈距离，直接撞向清玄宗的护山大阵。
那号称能抵御仙台境强者的光幕在他面前如纸糊般破碎，无数符文迸溅成星火，露出后面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
那些平日里仙风道骨的长老，此刻眼中满是贪婪与怨毒，黑袍下的手正掐着诡异的印诀。
“地狱的杂碎，也敢在世间筑巢？”小鹏王冷笑，金翅横扫间，三名试图结阵的老者当场被拦腰斩断，鲜血溅在洁白的玉阶上，与周围的祥和景致形成刺目的对比。
就在此时，祭坛中央突然升起一道血柱。
血柱顶端，一个身披黑甲的青年缓缓浮现，他面容被头盔遮挡，只露出一双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睛。
此人周身气息凝练如狱，每一次呼吸都让虚空泛起涟漪，正是地狱派来镇守此地的仙一境界种子人物，冥煞！
“金翅小鹏王？”冥煞的声音像是两块黑石摩擦，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盘羽的走狗，也敢放肆？”
“走狗？”小鹏王勃然大怒，金翅猛地张开，遮天蔽日的阴影笼罩了半个宗门，“今日便让你见识，谁才是猎物！”
两道身影几乎同时冲上高天。
冥煞的速度快得离谱，身影在虚空中拉出数十道残影，每道残影都握着一柄骨刃，从不同角度刺向小鹏王的要害。
他修炼的是地狱的杀生大术，能将自身融入阴影，连空间波动都能完美掩盖，寻常化龙境强者根本无从捕捉他的踪迹。
起初，小鹏王确实有些被动。
他虽有金翅加持，速度冠绝同阶，但冥煞的身法太过诡异，时而化作黑雾，时而凝为血线，骨刃上还沾着能腐蚀仙骨的幽冥毒液。
几次交锋下来，小鹏王的羽翼上已添了数道血痕，虽不致命，却让他眼中的战意愈发炽烈。
“就这点本事？”小鹏王擦去嘴角的血迹，突然仰头长鸣。
那声鸣叫并非鹏啸，而是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古老嘶吼，仿佛有一头沉睡了百万年的巨兽正在苏醒。
他周身的金色神光开始转暗，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如星海的幽蓝，背后的金翅上浮现出黑白相间的纹路，隐约化作鲲鹏展翅的虚影。
“鲲鹏法？！”冥煞的残影猛地顿住，猩红的眼中第一次露出惊色，他早已听说，盘羽修有一神秘的古法，速度之快更甚行字秘！
“速来受死！”小鹏王的声音带着回音，仿佛同时有千百头巨兽在嘶吼。
他一步踏出，原本需要扇动翅膀才能跨越的距离，此刻竟缩地成寸般出现在冥煞真身背后。
那一步看似缓慢，却让周围的时空都泛起了涟漪，冥煞引以为傲的影杀术在这绝对的速度面前，成了笑话。
“鲲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盘羽立于云端，看着那道在高天中穿梭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可不是说说而已，真正的鲲鹏，那可是能横亘整个宇宙的庞然大物，左翼遮天蔽日，右翼搅动星河，一息可至诸天万界的边荒。
此刻小鹏王展现的，不过是这等伟力的亿万分之一，却已让冥煞险象环生。
幽蓝的神光如潮水般涌向冥煞，每一次碰撞都让虚空塌陷。
冥煞的骨刃被神光震碎，黑甲寸寸开裂，他试图再次化作阴影逃窜，却被小鹏王一把攥住了脖颈。
那只覆着幽蓝鳞片的手仿佛带着宇宙初开的混沌之力，任凭冥煞如何挣扎，都无法撼动分毫。
“你体内的鲲鹏血脉，比我想象的更浓。”盘羽望着小鹏王背后逐渐清晰的鲲鹏虚影，暗自点头。
金翅大鹏一族本就是鲲鹏后裔，只是百万年来血脉稀释，早已无人能觉醒这份传承。
但要论如今这世间，谁更有资格在未来有希望返祖，那肯定是金翅小鹏王。
他不仅在修炼中激活了血脉，更将鲲鹏法与自身的鹏族神通融会贯通，此刻羽翼扇动时，既能化作金焰焚天，又能凝为幽蓝吞地，已然摸到了自身的极致。
“战！战！战！”小鹏王眼中血丝密布，却不是因为疲惫，而是极致兴奋带来的狂热。
他太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战斗了，盘羽的光芒太过耀眼，无论是在东荒还是北域，所有人提起他们时，首先想到的都是那个能力战大能的身影。
就连小鹏王自己，也时常在盘羽的光环下感到自卑，觉得自己不过是依附于人的跟班。
可此刻，当他凭借自身力量压制仙一境的冥煞，当鲲鹏的虚影在背后愈发凝实，他突然觉得那些曾经让他仰望的差距，似乎也并非不可逾越。
“地狱的种子？不过如此！”小鹏王猛地发力，攥着冥煞脖颈的手直接捏碎了对方的仙骨。
他将冥煞的尸体掷向下方的战场，同时背后金翅再次张开，这一次，不再是鲲鹏法的幽蓝，而是真凰法的炽烈赤红！
“唳——”
仿佛有一只浴火的凤凰在高天啼鸣，漫天金羽瞬间燃起金色火焰，那火焰并非凡火，而是能灼烧灵魂的凤凰真火。
战场上，那些躲藏在阴影中的地狱杀手惨叫着现形，他们的黑袍在真火中化为灰烬，连带着肉身与元神一同被烧成飞灰。
原本阴森的血色通道，此刻竟被凤凰真火映照得如同白昼。
小鹏王悬于半空，半边羽翼幽蓝如墨，半边羽翼赤红似火，鲲鹏与真凰的异象在他身上交织，竟有种撕裂天地的霸道。
他看着下方炼狱般的景象，狂笑着再次冲下，他要杀个痛快，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金翅小鹏王，不止是盘羽身边的附庸！
战场的另一侧，颜如玉的身影如月下流萤，翩然落在一座血色祭坛上。
她对面，一个手持血色长枪的青年正冷冷盯着她，此人气息凝练如峰，正是地狱的仙台一层天杀手，血枪子！
“妖族公主？”血枪子舔了舔枪尖的血迹，眼中满是轻蔑。
“听说你有帝兵护身，怎么？不敢拿出来吗？”
“还是说，离开帝兵，你连化龙境都不配？”
周围的地狱杀手纷纷哄笑。
在他们看来，颜如玉能跻身东荒天骄之列，不过是靠着妖族公主的身份和手中的帝兵，论真实战力，未必比得上同阶的人族修士。
颜如玉没有动怒，只是素手轻轻抬起。
她没有动用帝兵，不是赌气，而是一种近乎执拗的骄傲，她是妖族公主，是与盘羽并肩的道侣，绝不能成为需要他时刻庇护的累赘。
“帝兵，不是用来镇杀宵小的。”颜如玉的声音清冽如泉，“对付你，还不配。”
话音未落，她的身后突然升起一片柳林虚影。
万千柳条从虚影中探出，如金色的灵蛇般射向血枪子。
那些柳条看似柔软，却带着崩碎星辰的力量，划过空气时带起尖锐的破空声。
血枪子瞳孔一缩，猛地挺枪刺出。
血色枪芒与金色柳条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祭坛上的白骨被震得粉碎。
他本以为能一击破掉颜如玉的攻势，却没想到那些柳条看似散乱，实则暗含阵法，前赴后继地缠向枪身，竟让他一时难以挣脱。
“有点意思。”
血枪子冷哼一声，身形猛地旋转，枪尖划出一道血色圆弧，试图将柳条尽数斩断。可就在此时，颜如玉的身影突然在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在血枪子身后，素手如莲，轻轻按向他的后心。
这一掌看似轻柔，却让血枪子浑身汗毛倒竖。
他能感觉到，一股温润却霸道的力量正锁定着自己的元神，那力量如同春雨润田，却又带着柳神法特有的生机与毁灭，既能让枯木逢春，亦能让繁花瞬间凋零。
“找死！”
血枪子猛地回身，枪尖倒转刺向颜如玉面门。
可他的枪刚刺到一半，就被数道金色柳条缠住了手腕。
颜如玉的身影再次飘然后退，指尖轻点，那些被缠住的柳条突然暴涨，竟顺着枪身蔓延向血枪子的手臂。
“嗤啦——”
血枪子的衣袖瞬间被柳条撕裂，手臂上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更让他惊骇的是，那些血痕处竟长出了细密的青芽，正疯狂汲取着他的精血。
“这是什么鬼东西…什么功法，竟能修炼到了这般境界？”血枪子又惊又怒，连忙运转功力逼退青芽，可手臂上的伤口却迟迟无法愈合，反而有种元神被缠绕的滞涩感。
颜如玉没有答话，只是素手再次遮天。
这一次，万千柳条不再直取血枪子，而是如暴雨般射向周围的战场。
那些试图偷袭的化龙境杀手惨叫着倒下，一道柳条擦着血枪子的耳畔飞过，恰好洞穿了他身后一名杀手的胸膛。
那杀手的元神刚要逃遁，就被柳条上的金光碾碎，连一丝残魂都没留下。
“好强……”观战的修士们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曾听说颜如玉是妖族明珠，却不知她的实力早已达到这般境地，以化龙初期硬撼仙台一层天，竟还能分心护持周遭，这份控制力，连许多老牌修士都自愧不如。
颜如玉的目光掠过战场，落在高天中那个强大的身影上。
她知道，自己这些天的苦修没有白费。
盘羽太强了，强到让她有时会感到自卑，他能以四极大圆满硬撼仙台二层天，而她，却还在为突破仙台境而努力。
可她从未想过放弃。
就像她曾说的：“我的道侣，必须是能与我并肩看遍山河的人。”
如今，她想加上一句:“而我，也必须是能站在你身边，不让你回头牵挂的人。”
她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血枪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原本柔和的金色柳条突然变得凌厉如剑，柳林虚影中竟浮现出淡淡的帝威，那不是帝兵的力量，而是她将柳神法修炼到极致后，自身散发出的、属于不死药后代的无上威压。
“结束了。”颜如玉轻声道。
万千柳条同时刺出，这一次，没有花哨的变化，只有沛然莫御的力量。
血枪子的血色长枪被瞬间绞碎，仙台境的护体罡气如纸糊般破裂。
他看着那些在眼前不断放大的金色柳条，终于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这个看似柔弱的妖族公主，早已不是那个需要帝兵庇护的弱者，她的实力，足以让任何同阶天骄侧目。
柳条穿身而过，血枪子的尸体软软倒下。
颜如玉立于祭坛之上，素手轻挥，将沾染的血迹拭去。
她抬头望向云端的盘羽，恰好对上他投来的目光，那目光中没有担忧，只有赞许与温柔，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可以。”
颜如玉的脸颊微微发烫，随即又扬起下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她转过身，看向战场深处，那里还有更多的地狱杀手在负隅顽抗。
她知道，这场战斗还没结束，而她的修行之路，更是刚刚开始。
或许她永远追不上盘羽的脚步，但她会一直向前，直到能真正站在他身边。
她想要告诉他：“你尽管一往无前，不必担忧身后。”
“身后有我。”
…………
小鹏王的狂笑声响彻南域上空。
他一把撕开冥煞的黑甲，看着对方惊恐的眼睛，突然将鲲鹏法与真凰法同时催动到极致。
幽蓝与赤红的神光在他掌心交织，形成一道黑白相间的漩涡，那漩涡中隐约能看到星辰生灭、凤凰啼鸣，竟有种演化宇宙的异象。
“这是……什么力量？！”冥煞的声音带着绝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元神正在被那道漩涡撕扯，“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同时掌控的如此精妙？！”
“没有什么不可能！”小鹏王猛地将漩涡按在冥煞胸口，“盘羽说过，血脉不分强弱，只看是否能觉醒。”
”今日，我便让你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鹏王！”
“轰——”
冥煞的身体在两种神光的交织下炸裂，元神被凤凰真火烧成飞灰，连一丝轮回的机会都没留下。
小鹏王悬于半空，背后的鲲鹏与真凰虚影愈发凝实，竟隐隐有融合之势。
他低头看向下方的战场，那些残存的地狱杀手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试图撕裂空间逃窜。
“想走？”小鹏王冷笑一声，金翅猛地扇动。
十万神羽再次化作流星，这一次，每一根神羽都带着鲲鹏的极阴之力与真凰的焚天之势。
那些刚要踏入空间裂缝的杀手被瞬间拽回，在金羽与真火的交织中化为飞灰。
整个清玄宗，此刻已被彻底荡平，血色祭坛崩碎，囚笼中的生灵重获自由，只有空气中弥漫的硝烟与血腥味，证明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盘羽缓缓落下，走到小鹏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没给鹏族丢脸。”
小鹏王的脸颊微微发红，刚才的狂傲收敛了许多，挠了挠头道：“还是你教得好……”
话没说完，又觉得不对，连忙挺直胸膛，“当然，我自己也很努力！”
盘羽失笑，转头看向颜如玉。
她正将最后一名试图装死的杀手揪出，金色柳条轻轻一绕，便结束了对方的性命。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搞定了。”
“嗯。”盘羽点头，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清玄宗。
“带着其他人先撤离吧，我们打的就是闪击战，一旦被发现，对方派出王者极杀手，甚至杀圣，那就不妙了”。
“好！”金翅小鹏王应声而答，带领妖族部众撤离，盘羽拉着颜如玉的手，缓缓融入虚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