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21章
夜色渐深，毗邻纪筠原来那间房的另一件厢房，有人已经急不可耐了。
纪曼曼端着茶盏，心不在焉地轻晃，看着茶盏里的茶叶末随着茶水浮动。
“桃儿。”纪曼曼唤来婢女，吩咐道：“去瞧瞧我那好姐姐睡下了吗。”
桃儿隐隐有些不安，低声道：“小姐，我们真的要这么做么。”
上京的男子对女子的贞洁极为看重，倘若纪筠真的丢了清白，不仅要背负骂名，甚至将来可能在难婚嫁。
京中曾有传闻，说是有个官家的庶女，因被匪徒掳走，最后侥幸逃过一劫，回来后蓬头垢面，衣衫凌乱。
这引得不少闲话，饶是女子拼了命地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是清白之身，却终究不抵流言蜚语。
最终那个官老爷为了平息谣言，早早收了庚帖，那女子终究是沦落到了做妾的地步。
纪曼曼闻言，神色一冷：“你记住，今夜之事与我们毫不相干，这本就是郡主的主意，我们只管看戏便是。”
“再者，什么时候轮到奴才教主子做事了？”
桃儿被吓得浑身一抖：“……是，奴婢知错，奴婢这就去办。”
雨后夜风刺骨，吹得人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天边没有星星，连月亮都隐匿在云间，好似注定了这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毗邻的那间房，此时还燃着灯，灯光昏黄，桃儿远远看了眼，便回去禀报。
管事带着纪筠到前院挑了间视野最好的房，入住前还特地在房中细心检查了遍，确定屋中没有虫子，才让纪筠进来。
“姑娘，小的已经检查过了，没有虫子，您可放心入住。”管事的将这尊大佛请进来，脸上始终挂着笑。
这间屋虽比原先那间稍小一些，但收拾得整洁有序，被褥干净，床铺整齐，应付一晚不成问题。
纪筠抬了抬下巴，云霜走到管事的身旁，摸了一锭银子给他：“瞧着你做事还算细心，这是我家小姐赏的。”
管事的摸到银子，眸光一闪，笑眯眯道：“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小的随叫随到。”
他脸上虽一直挂着笑，却比方才真实多了。
待他离开后，纪筠稍稍松了口气：“我们今晚就在此住下吧。”
云霜打开包袱，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这四面住的都是人，若夜里出了什么事，你把他们都叫来，要闹大。”
话音刚落，外面似有极轻的脚步声，纪筠神色一凛：“有人。”
难道他们换了厢房的事被郡主发现了？
可当时他们动作小心，应当不会发现才对，那门外之人又是谁？
云霜没听见脚步声，猜测道：“不会是方才那个管事回来了吧？”
窗户“啪”的一声被风吹开，冷风直往里灌，大敞的窗户被风吹的哗啦响。
“小姐，您站着，奴婢过去看看。”
云霜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被灌进来的风吹的瑟缩了一下，关窗前探头往外看了一遍，确定没人这才关上窗门。
“小姐，方才许是风大听岔了？”云霜关好窗回来，见她忧心忡忡，宽慰道：“奴婢探头往外看了，并未见到人影。”
纪筠目光若有似无地往窗户的位置瞥了眼，道：“许是我多心了，你且去看看外头如今什么情况，想来郡主也快按耐不住了。”
待云霜退出去后，纪筠往窗户的位置走了几步，忽然出声：“不用躲了。”
她道：“来都来了，不如过来饮杯茶……楚明霁。”
楚明霁双眸微震，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子如此直白的直呼他的名讳，纪筠这话却是没带多少语气。
须臾，昏暗的角落中，有个人从那走出来，来人清俊挺拔，正是楚明霁。
“警惕心还不错，这都被你发现了。”
话里含着笑，多少带着几分懊恼。
“若将军真不想被我发现，就不会故意发出脚步声让我知道了。”明明暗暗地灯光下，纪筠迎上他的目光：“我说的可有错？”
他武功高强，想要隐匿行踪是轻而易举之事，若不想被人发现，大可不必故意露出破绽。
楚明霁盯着她的杏眸看了半响，败下阵来：“像纪小姐这样的女子，还真是少见。”
他兀自坐下，大喇喇地敞着腿，看着倒是有些无处安放。纪筠镇定道：“将军此来，应当是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没错，是我故意换了厢房，好让杜敏萱住进去。”
在楚明霁诧异的目光下，纪筠直接承认，没有半点儿要遮掩的意思：“将军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然她也想不出楚明霁会儿出现在这的理由，能知道她在这，想来这茶庄定然有他的眼线。
隔着灯光的对视下，少年骤然起身。
纪筠未及反应，少年已经朝她逼近，眸光染上些晦暗的情绪，纪筠原本站在他身旁，没料到他的这个动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身体突然一僵，好似被定在原地，略沉的肩膀上一片冰凉，一柄剑抵在靠近她脖颈处的位置。
纪筠瞳孔微缩。
只是那柄剑没有出鞘，并不会因此划伤她的皮肤，那双漂亮的眸子就这么注视着她，薄唇轻启：“如果我说是呢？”
随着他的动作逼近，似有淡淡的雪松香扑来，带着冷冽的气息。方寸之间的距离，少年眉眼如画，睫毛纤而长，唇线极漂亮。
纪筠眼睫一颤。
“如果将军真的要揭发我，现在就不会站在这了。”她眸光清冷，微微一笑，迎上他的目光：“况且，将军也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不是么？”
楚明霁沉默，少女一双杏眼一眨不眨与他对视，她的脸型精致漂亮，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眉眼却不见半点儿惧怕。
若此时有个外人在场，瞧见的第一眼应该不是他对她的威胁，而是他们这个暧昧姿势。
少年身量要比她高许多，两人站在一块纪筠才到她胸口的位置，雪松香仿佛将她包裹，这么近的距离下，远远看去就像是温香软玉入怀，让人浮想联翩。
纪筠心跳得很快。
下一秒，楚明霁收回了剑，又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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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回方才的位置，觉得有些没意思：“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敢在我面前如此大胆的。”
世人都畏他，惧他，对他心生忌惮。
如果稍微施加威压，换做其人早就被吓倒了。
哪有她这样，不仅不怕，还一直盯着别人嘴唇看的。饶是楚明霁，在那样近的距离下，也是因着强大地定力，才没失了分寸。
“过奖。”纪筠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在他面前的茶盏中倒了杯茶：“将军来我这的目的是什么。”
楚明霁端起茶盏，眉梢一挑：“来纪小姐这，讨杯茶喝。”
他兀自呷了一口，听见纪筠气定神闲地开口，她说：“你用的茶盏，是我方才用过的。”
楚明霁一口茶还没咽进去，差点被呛死，用一种惊愕地眼神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面前的女子忽然“扑哧”笑出声，观察着他面上一闪而过的情绪，而后又用稀松平常的语气对他说：“骗你的。”
楚明霁：“……”
他这才艰难地咽下那口茶，淡然道：“没想到你还挺记仇。”
“礼尚往来罢了。”
楚明霁轻咳一声：“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杜敏萱住进了纪筠原先那间房，那么受害的也会变成杜敏萱。
“若这件事发，郡主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楚明霁神情严肃：“不仅是她，杜家不敢得罪亲王，也会将矛头指向你。”
“到那时，你会沦为众矢之的，替罪羔羊，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你。”
纪筠漠然道：“我自然想到了这层，所以我又怎会不留后手。”
还未等到他追问下去，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惊叫，伴随着脚步声急促：“起火了，起火了，大家快来救火啊……”
楚明霁神情一凛。
这话若仔细辨别，便会发现喊这话的人是云霜，她在叫醒外院睡梦中的人去救火。
而后又响起几道惊慌的叫声，似是从梦中惊醒。
“着火了，着火了，哪呢。”
“里院的厢房着火了，快去帮忙救火啊。”
“这刚下完雨，地上积水未干，怎会起火呢？”
“总之大伙赶紧去救火吧，迟了恐会烧死人。”
门外有轻叩声，云霜进来，一路走近，瞥见楚明霁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护在纪筠面前。
警惕地看着他：“小姐，这人怎么会在你房中。”
“进来喝茶的。”纪筠说的轻描淡写带过，站起身：“我们快些去救火吧，不然待会儿火都要灭了。”
外院的人都被惊动，成群结伙地往里院跑，浩浩荡荡，手中都提着盛满水的桶。远远瞧着有白烟袅袅升起，往上窜。
萧罗依让人在纪筠的厢房门口放了把火，实际上就是烧个火堆，目的便是将人引去救火，好将大伙都聚到一块。
好戏即将开场，怎能没有观众呢。
这是她没料到，不仅里院的人被惊动，外边也来了人，一群人聚在一起，萧罗依心里不知怎地，竟有些莫名的不安。
纪曼曼端着茶盏，心不在焉地轻晃，看着茶盏里的茶叶末随着茶水浮动。
“桃儿。”纪曼曼唤来婢女，吩咐道：“去瞧瞧我那好姐姐睡下了吗。”
桃儿隐隐有些不安，低声道：“小姐，我们真的要这么做么。”
上京的男子对女子的贞洁极为看重，倘若纪筠真的丢了清白，不仅要背负骂名，甚至将来可能在难婚嫁。
京中曾有传闻，说是有个官家的庶女，因被匪徒掳走，最后侥幸逃过一劫，回来后蓬头垢面，衣衫凌乱。
这引得不少闲话，饶是女子拼了命地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是清白之身，却终究不抵流言蜚语。
最终那个官老爷为了平息谣言，早早收了庚帖，那女子终究是沦落到了做妾的地步。
纪曼曼闻言，神色一冷：“你记住，今夜之事与我们毫不相干，这本就是郡主的主意，我们只管看戏便是。”
“再者，什么时候轮到奴才教主子做事了？”
桃儿被吓得浑身一抖：“……是，奴婢知错，奴婢这就去办。”
雨后夜风刺骨，吹得人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天边没有星星，连月亮都隐匿在云间，好似注定了这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毗邻的那间房，此时还燃着灯，灯光昏黄，桃儿远远看了眼，便回去禀报。
管事带着纪筠到前院挑了间视野最好的房，入住前还特地在房中细心检查了遍，确定屋中没有虫子，才让纪筠进来。
“姑娘，小的已经检查过了，没有虫子，您可放心入住。”管事的将这尊大佛请进来，脸上始终挂着笑。
这间屋虽比原先那间稍小一些，但收拾得整洁有序，被褥干净，床铺整齐，应付一晚不成问题。
纪筠抬了抬下巴，云霜走到管事的身旁，摸了一锭银子给他：“瞧着你做事还算细心，这是我家小姐赏的。”
管事的摸到银子，眸光一闪，笑眯眯道：“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小的随叫随到。”
他脸上虽一直挂着笑，却比方才真实多了。
待他离开后，纪筠稍稍松了口气：“我们今晚就在此住下吧。”
云霜打开包袱，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这四面住的都是人，若夜里出了什么事，你把他们都叫来，要闹大。”
话音刚落，外面似有极轻的脚步声，纪筠神色一凛：“有人。”
难道他们换了厢房的事被郡主发现了？
可当时他们动作小心，应当不会发现才对，那门外之人又是谁？
云霜没听见脚步声，猜测道：“不会是方才那个管事回来了吧？”
窗户“啪”的一声被风吹开，冷风直往里灌，大敞的窗户被风吹的哗啦响。
“小姐，您站着，奴婢过去看看。”
云霜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被灌进来的风吹的瑟缩了一下，关窗前探头往外看了一遍，确定没人这才关上窗门。
“小姐，方才许是风大听岔了？”云霜关好窗回来，见她忧心忡忡，宽慰道：“奴婢探头往外看了，并未见到人影。”
纪筠目光若有似无地往窗户的位置瞥了眼，道：“许是我多心了，你且去看看外头如今什么情况，想来郡主也快按耐不住了。”
待云霜退出去后，纪筠往窗户的位置走了几步，忽然出声：“不用躲了。”
她道：“来都来了，不如过来饮杯茶……楚明霁。”
楚明霁双眸微震，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子如此直白的直呼他的名讳，纪筠这话却是没带多少语气。
须臾，昏暗的角落中，有个人从那走出来，来人清俊挺拔，正是楚明霁。
“警惕心还不错，这都被你发现了。”
话里含着笑，多少带着几分懊恼。
“若将军真不想被我发现，就不会故意发出脚步声让我知道了。”明明暗暗地灯光下，纪筠迎上他的目光：“我说的可有错？”
他武功高强，想要隐匿行踪是轻而易举之事，若不想被人发现，大可不必故意露出破绽。
楚明霁盯着她的杏眸看了半响，败下阵来：“像纪小姐这样的女子，还真是少见。”
他兀自坐下，大喇喇地敞着腿，看着倒是有些无处安放。纪筠镇定道：“将军此来，应当是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没错，是我故意换了厢房，好让杜敏萱住进去。”
在楚明霁诧异的目光下，纪筠直接承认，没有半点儿要遮掩的意思：“将军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然她也想不出楚明霁会儿出现在这的理由，能知道她在这，想来这茶庄定然有他的眼线。
隔着灯光的对视下，少年骤然起身。
纪筠未及反应，少年已经朝她逼近，眸光染上些晦暗的情绪，纪筠原本站在他身旁，没料到他的这个动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身体突然一僵，好似被定在原地，略沉的肩膀上一片冰凉，一柄剑抵在靠近她脖颈处的位置。
纪筠瞳孔微缩。
只是那柄剑没有出鞘，并不会因此划伤她的皮肤，那双漂亮的眸子就这么注视着她，薄唇轻启：“如果我说是呢？”
随着他的动作逼近，似有淡淡的雪松香扑来，带着冷冽的气息。方寸之间的距离，少年眉眼如画，睫毛纤而长，唇线极漂亮。
纪筠眼睫一颤。
“如果将军真的要揭发我，现在就不会站在这了。”她眸光清冷，微微一笑，迎上他的目光：“况且，将军也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不是么？”
楚明霁沉默，少女一双杏眼一眨不眨与他对视，她的脸型精致漂亮，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眉眼却不见半点儿惧怕。
若此时有个外人在场，瞧见的第一眼应该不是他对她的威胁，而是他们这个暧昧姿势。
少年身量要比她高许多，两人站在一块纪筠才到她胸口的位置，雪松香仿佛将她包裹，这么近的距离下，远远看去就像是温香软玉入怀，让人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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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畏他，惧他，对他心生忌惮。
如果稍微施加威压，换做其人早就被吓倒了。
哪有她这样，不仅不怕，还一直盯着别人嘴唇看的。饶是楚明霁，在那样近的距离下，也是因着强大地定力，才没失了分寸。
“过奖。”纪筠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在他面前的茶盏中倒了杯茶：“将军来我这的目的是什么。”
楚明霁端起茶盏，眉梢一挑：“来纪小姐这，讨杯茶喝。”
他兀自呷了一口，听见纪筠气定神闲地开口，她说：“你用的茶盏，是我方才用过的。”
楚明霁一口茶还没咽进去，差点被呛死，用一种惊愕地眼神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面前的女子忽然“扑哧”笑出声，观察着他面上一闪而过的情绪，而后又用稀松平常的语气对他说：“骗你的。”
楚明霁：“……”
他这才艰难地咽下那口茶，淡然道：“没想到你还挺记仇。”
“礼尚往来罢了。”
楚明霁轻咳一声：“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杜敏萱住进了纪筠原先那间房，那么受害的也会变成杜敏萱。
“若这件事发，郡主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楚明霁神情严肃：“不仅是她，杜家不敢得罪亲王，也会将矛头指向你。”
“到那时，你会沦为众矢之的，替罪羔羊，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你。”
纪筠漠然道：“我自然想到了这层，所以我又怎会不留后手。”
还未等到他追问下去，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惊叫，伴随着脚步声急促：“起火了，起火了，大家快来救火啊……”
楚明霁神情一凛。
这话若仔细辨别，便会发现喊这话的人是云霜，她在叫醒外院睡梦中的人去救火。
而后又响起几道惊慌的叫声，似是从梦中惊醒。
“着火了，着火了，哪呢。”
“里院的厢房着火了，快去帮忙救火啊。”
“这刚下完雨，地上积水未干，怎会起火呢？”
“总之大伙赶紧去救火吧，迟了恐会烧死人。”
门外有轻叩声，云霜进来，一路走近，瞥见楚明霁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护在纪筠面前。
警惕地看着他：“小姐，这人怎么会在你房中。”
“进来喝茶的。”纪筠说的轻描淡写带过，站起身：“我们快些去救火吧，不然待会儿火都要灭了。”
外院的人都被惊动，成群结伙地往里院跑，浩浩荡荡，手中都提着盛满水的桶。远远瞧着有白烟袅袅升起，往上窜。
萧罗依让人在纪筠的厢房门口放了把火，实际上就是烧个火堆，目的便是将人引去救火，好将大伙都聚到一块。
好戏即将开场，怎能没有观众呢。
这是她没料到，不仅里院的人被惊动，外边也来了人，一群人聚在一起，萧罗依心里不知怎地，竟有些莫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