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离别前夕
翌日清晨
“什么？老师要回京？”韩宇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茶杯里的水都洒了出来。他顾不得擦拭，瞪大眼睛看着木子。
木子无奈地重复道：“先生说三日后启程，公子也决定随行。”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着桌上的水渍。
“是不是那些黑乌鸦又来找麻烦了？”韩宇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脸上写满了愤怒，“昨天就该把他们的脑袋都砍下来！”
“公子误会了，”木子连忙拦住他，解释道，“蓝鸿他们昨日离开后就再没出现过。”
“那为什么要走？”韩宇急得大喊，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这里不好吗？老师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村里人都把他当成自家人了！”
“啪！”
一声脆响，柳芸一脚踢在他屁股上。韩宇立刻安静下来，尴尬地揉了揉后臀。
“吵什么吵？”柳芸瞪了他一眼，“大清早的，整个院子都能听到你的声音。”
“先生说很喜欢阿珑管家熏制的腊肉，想带些回京。”木子转向柳芸，语气恭敬，“不知夫人可否...”
“家里现成的只有两条了。”柳芸思索片刻，手指轻轻敲着下巴，“这样吧，先把这两条送去，等新的熏好了再派人送到京城。”
木子大喜，连连道谢。柳芸让赵氏取来腊肉，用油纸仔细包好，亲自提着往桂院走去。
还未进门，韩宇就扯着嗓子喊：“老师！你怎么能这样不解释一句就走人，你咋能不疼爱你的萌徒儿呢！”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木子尴尬得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柳芸赶紧捂住某人的嘴，把人拖进院中。
院子里，少阳润正坐在滑轮车上晒太阳。看到韩宇这般模样，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韩宇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柳芸的手如铁箍般紧紧捂住他的口鼻，他只能发出“呜呜”的求饶声。冬日的寒风从桂院敞开的窗户灌进来，却丝毫没有减轻他此刻的燥热。
这可是在桂院，不是在家里。这么多人看着，他的面子往哪搁？韩宇眼角余光瞥见几个路过的书童偷偷掩嘴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芸娘，你就行行好，放过他吧。”少阳润轻咳两声，压下笑意，语气温和地劝道。他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在这对夫妻身上来回打量。
柳芸冷笑一声，手又收紧了几分。她的力道恰到好处，既让韩宇感到窒息的痛苦，又不至于真的伤到他。
“多少次了，让你别在这大呼小叫！”柳芸整理了下略显凌乱的衣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重获自由的韩宇立刻躲到老师身后，一边喘息一边连连点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少阳润摇头叹气，让书童给韩宇倒了杯温水。趁着柳芸去放腊肉的空档，他压低声音问道：“你这傻徒弟，何必非要去招惹她？就算想引起她注意，也不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
喝了口水的韩宇总算缓过气来，那恢复速度看得一旁的木子等护卫都暗自咂舌。他整了整衣领，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老师，您不懂。娘子生气的样子最好看了。”
“你啊......”少阳润无奈地摇头，“也就是芸娘宠着你。”
后院传来一阵忙碌的声响，柳芸正在指挥下人们收拾行李。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不时传来几句叮嘱。韩宇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连老师在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韩宇！”少阳润提高了声音。
“啊？”韩宇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老师，您刚才说什么？”
少阳润正要开口，柳芸已经收拾完东西回来了。她朝少阳润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几分歉意：“先生，让您见笑了。”说完，便和护卫们去了后院准备返京的事宜。
韩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人影消失在拐角处。那道倩影在他眼中仿佛带着光芒，让他移不开视线。少阳润看不下去，弹了他脑门一下。
“老师！”韩宇捂着额头抱怨，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往后院瞟。
“你这样子，像什么话？”少阳润板起脸，“堂堂男子汉，成天就知道犯花痴。”
韩宇讪讪一笑：“老师教训得是。”他正了正神色，“不过，您突然说要回京，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少阳润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外人后，才压低声音说道：“朝中局势不太平。”
这句话立刻吸引了韩宇的注意力。他收起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正襟危坐，认真聆听起来。
后院里，柳芸一边帮忙整理行李，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前厅的动静。她知道少阳润此次回京必有深意，但也不着急打听。反正韩宇晚上肯定会跟她说个明白。
“记得带上铁铲，路上积雪会很厚。”柳芸对护卫们叮嘱，目光落在远处的雪地上，“我一会让阿珑送些狼皮来，给先生做个毯子御寒。这一路上怕是不太平。”
木子点点头：“夫人放心，我们都准备好了。”
柳芸又去检查宁仙官的行李。这个小师兄性子单纯，最容易吃亏。她仔细查看着每一件衣物，确保都是厚实保暖的。
“是直接回京还是要去祖宅？”柳芸问照顾宁仙官的丫鬟。
“公子说直接回京。”
柳芸点点头，又去厨房看了看准备的干粮。她让厨娘去韩氏老屋要了两坛腌菜，以备不时之需。
等一切安排妥当，柳芸回到前厅时，师徒三人已经交流完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连一向活泼的韩宇都沉默不语。
“小师兄......”韩宇突然抱住宁仙官，声音有些哽咽，“你一定要保重啊。”
宁仙官拍了拍他的背：“放心，我会常写信的。”
“没那意思......”韩宇擦了擦眼角，“苟富贵，勿相忘啊！”
宁仙官叹了口气：“好。”
告别完毕，韩宇跟着柳芸往家走。路上他就迫不及待地说起了少阳润的话。
“老师说要为我和小师兄铺路呢！”韩宇兴奋地说，“他说朝中现在需要新鲜血液，我们兄弟俩正当其时！”
柳芸听着他天真的话语，心里一阵酸楚。她太清楚朝堂上的险恶，少阳润这是准备豁出去了。朝中各派势力盘根错节，想要为两个毫无根基的年轻人铺路，付出的代价恐怕不小。
“娘子？”见柳芸停下脚步望着桂院发呆，韩宇关切地问，“你是不是也舍不得他们？”
柳芸转头看他，那张俊美的脸在寒风中显得格外白皙，唇色如朱。她忽然很想告诉他朝堂的凶险，告诉他不要轻易踏入那个漩涡。但看着他眼中的期待和向往，她最终什么也没说。
“回家。”她淡淡地说，转身继续往前走。
“哦！”韩宇赶紧跟上她的脚步，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