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自找的
那些画面在脑海里翻涌,竟让他生出几分莫名的烦躁。
“时愿哥,您的眼线要再上扬一点吗?”化妆师轻声询问,打断了他的思绪。
“不用。”姜时愿的声音有些发紧,他抬手按了按眉心,镜子里的自己脸色透着几分不自然的苍白。
他到底怎么了?
粉丝替他“清理”掉这个眼中钉,他本该偷着乐才对。
姜晚荞被骂得越凶,被追得越狼狈,就越能证明她根本不配待在姜家,不配和他这个当红明星扯上关系。这是好事,是他一直期待的结果。
可心里那点沉沉的情绪是什么?
像吞了颗没熟的青梅,酸涩感从喉咙一直蔓延到心口。
他想起刚才新闻里说的“翻墙跑”,想起她站在姜家别墅门口时那格格不入的样子,想起她每次被刁难时,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倔强。
那不是迷恋,更不是癫狂。那是被逼到绝境时,本能的挣扎。
而这场“绝境”,他又何尝没有推波助澜?
他从未公开澄清过粉丝对她的误解,甚至在姜司遥故意在采访里暗示“姐姐和自己不太熟”时,选择了沉默。他享受着粉丝的维护,默许着舆论对她的围剿,仿佛这样就能彻底割裂两人之间那点稀薄的血缘联系。
可现在,听到她被追得只能靠翻墙逃生,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蔑,他心里竟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不是快意,而是……内疚?
这个认知让姜时愿猛地坐直了身体,吓得化妆师手里的眉笔都差点掉在地上。
“怎么了,时愿哥?”
“没事。”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镜子里的少年眉眼依旧精致,可眼底却蒙上了一层说不清的阴霾。
他不该有这种情绪的。
姜晚荞是闯入者,是破坏他平静生活的人,她的狼狈是自找的。
可指尖的冰凉却骗不了人。
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化妆室的议论还在继续,手机里的新闻正播报着他新剧的定档消息,粉丝们的尖叫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姜时愿对着镜子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完美得无懈可击。
只是那笑容没抵达眼底。心底那点名为“内疚”的情绪,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久久不散。
他到底,还是和那些推波助澜的人,没什么两样。这个念头,让他第一次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产生了动摇。
化妆室的灯光亮得有些刺眼,姜时愿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狠狠皱了皱眉。那点莫名的内疚像附骨之疽,缠得他坐立难安——他怎么会为姜晚荞那种人心烦?她配吗?
姜时愿将手机扔在化妆台上,镜面映出他眼底的烦躁。刚才那阵莫名的心悸还未散去,指尖残留着握住手机时的微凉——他怎么会对姜晚荞产生愧疚?那个突然闯入姜家、打乱他生活的人,明明是他该排斥的存在。
“疯了。”他低声骂了句,抓起手机重新拨号。屏幕上“司遥”两个字泛着暖黄的光,像一剂镇定剂。他该站在司遥这边,这是毋庸置疑的。
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会在他练舞受伤时偷偷递上药膏,会在他被记者围堵时挡在前面,她才是自己该维护的人。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甚至想好了要怎么安慰司遥,怎么附和她对姜晚荞的抱怨。可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林媚带着哭腔的声音:“喂?”
“妈?司遥呢?”姜时愿的声音陡然绷紧。
“司遥在医院!”林媚的哭声像针一样扎进他耳朵,“都是那个姜晚荞害的!粉丝把她当成姜晚荞围堵,泼了一身加了料的脏东西,现在过敏休克刚从急救室出来!时愿,你又不是不知道司遥的身体有多弱,从小碰不得半点刺激性东西,这次差点……”
后面的话被哽咽吞没,姜时愿却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医院?过敏休克?他眼前瞬间闪过司遥换季时哮喘发作的样子,嘴唇发紫,蜷缩在沙发上连呼吸都困难……
林媚:“差点就……”
他撞开化妆室的门,“时愿哥,还有十分钟就要录开场了!”助理拿着台本追上来,脸上满是焦急,“导演刚在群里催了!”
“推掉。”姜时愿头也不回,声音冷得像冰,“所有行程都推掉,现在去医院。”
“可是……”助理还想劝说,却被他眼里的红血丝吓住了。那是种混杂着担忧与怒火的眼神,仿佛谁敢阻拦,就会被当场撕碎。
“怎么会……”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颤抖。粉丝围堵?加了料的脏东西?这分明是蓄意伤人!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姜晚荞!若不是她出现,司遥怎么会被牵连?若不是她总顶着“姜四小姐”的名头招摇,粉丝怎么会认错人?
之前那点对姜晚荞的莫名情绪,此刻彻底被对司遥的担忧和对姜晚荞的愤怒取代。
车刚停在医院门口,姜时愿就推开车门冲了下去。他没戴口罩,路过的护士发出低低的惊呼,他却浑然不觉,长腿迈得飞快,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时愿哥!戴口罩!”助理拿着口罩和帽子追上来,气喘吁吁地喊,“被拍到就麻烦了!”
姜时愿根本没理会……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就看到了坐在走廊长椅上抹眼泪的林媚。“妈,司遥怎么样?”他冲过去,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媚抬起头,看到他通红的眼眶,眼泪掉得更凶了:“刚睡着……医生说情况不稳定,还得观察……”
姜时愿走到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看向里面。司遥躺在病床上,脸色白得像纸,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臂上扎着输液针,呼吸都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这就是他从小护着的妹妹,那个连打针都会哭鼻子的小姑娘,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
“都是姜晚荞……”他低声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我不会放过她的。”
林媚点点头,抓着他的手哽咽道:“你可得为司遥做主啊……”
姜时愿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病床上的司遥,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