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他家

    车稳稳停在位上,朱时宜暗下决心:“我送你上去。”


    她说的云淡风轻。


    潘岳瞳孔猛地一缩。


    “......我没那么弱。”


    “别客气,”朱时宜咧着唇,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照顾老弱病残,是社会该尽的职责。”


    潘岳一瞬失笑。


    “学我?”


    朱时宜唇勾得散漫:“嗯哼。”


    她目光狡黠:“你今天四个都占了。”


    潘岳:......


    早知就不该说那句借口。


    真是自作孽。


    ......


    上楼出电梯,朱时宜扭着脑袋观察一圈,极其自信、确定地带着潘岳走向一户:“到了到了。”


    潘岳默默弯唇,轻叹:“你家还是我家......”


    他一瞬失声。


    果不其然。


    “那可不!”朱时宜骄傲地扬起头颅,“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里,就你家一个是用钥匙锁的。”


    她记得很清楚,潘岳之前有一次倒回办公室,就是为了拿家里的钥匙,他那天还送她回学校了呢。


    潘岳嘴角顷时僵直,他抿抿唇:“其实。”


    “不瞒你说,前几天,我家刚换的指纹锁。”


    朱时宜一愣:“哦。”


    潘岳往家门口走,伸指解锁,打开门。


    朱时宜悄悄偏偏脑袋,往门缝里偷瞄。


    “......我到家了。”潘岳轻声。


    朱时宜眨眨眼:“呃.....好。”


    她当然知道,她又不瞎。


    她只是,不舍得走。


    陪他看病、当他司机、送他上楼,都是思念与关心的借口。


    她只想和潘岳多待一会儿,哪怕只有一分钟。


    潘岳没说话,也没动,他扶着门把手,却没敞开门。


    空气陷入一片静默。


    朱时宜稳稳心思:“......你,明天还要去公司吗。”


    潘岳颔首:“去。”


    “哦,”朱时宜温温吞吞,挤着话题,“那你......万一没退烧呢?没退烧也要去吗。”


    “不影响。”潘岳敛着眼皮,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朱时宜暗暗抠了抠手。


    他是不是......不想和她聊?


    毕竟他是病人,在这外面站着,多累。


    她还是走吧。


    朱时宜张了张口:“那......”


    潘岳同时抬头:“你......”


    朱时宜一瞬失语。


    男人眼眸深邃,似种了勾人的蛊,她移不开。


    朱时宜定定心神。


    “你先说。”


    “我说,”潘岳眼眸闪了闪,“要不,进来坐坐。”


    朱时宜瞳孔一震,她动动唇,却挤不出一个字。


    “你晚上没吃饭,”潘岳错开眼,手拉开门,“我给你做点。”


    ......


    朱时宜坐在沙发上。


    “喝点水。”潘岳端来个米灰色马克杯。


    朱时宜略局促,她伸手接过:“谢谢。”


    她抿着杯沿。


    方才,她在门口偷瞟一眼,屋内高级整洁。


    欲望作祟,此情此景,朱时宜根本无法拒绝。


    潘岳并排坐下,也喝着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朱时宜坐立不安。


    要是她妈妈知道,她大晚上进了个男人的家,绝对要来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那个,”胸腔心跳震耳欲聋,指头抠着杯壁,朱时宜胡乱张口,瞎找话题,“坐我开的车,苦了你了。”


    她眼神飘忽,不知道该往哪放。


    潘岳神色稍愣:“不会。”


    他侧目,轻缓缓看着她:“你开得挺好的。”


    朱时宜稍安心:“真的假的?”


    “真的,”潘岳眉眼坚定,看着很认真,像是怕她不信,还补充,“比林昶任开得好。”


    朱时宜噗笑:“昶哥知道你这么损他吗。”


    潘岳唇绷了下,他抿了抿,引开话题:“你开得稳,从不猛踩油门刹车。”


    朱时宜一下高兴了:“我当真了,谢谢。”


    潘岳轻轻弯唇:“想吃什么。”


    彩蝶轻轻飞过,扑腾起一片清风。


    “我都行。”朱时宜腼腆道。


    “不对,”她忽然站起,“你是病人,应该我来照顾你。”


    “没事,”潘岳也放下杯子站起来,“没那么严重。”


    “那也不行——”朱时宜抬手,强行按住潘岳的肩,“你也没吃什么,我给你做吧。”


    臂间用点劲,朱时宜弯身按下潘岳,他跌进沙发。


    “生病就喝点粥吧,”她直起腰,“煮个粥,我还是会的。”


    潘岳又站起来。


    “哎呀!”朱时宜大步迈向厨房,“顺手的事。”


    潘岳跟在她身后。


    朱时宜环顾:“你家米在哪。”


    潘岳指指一角。


    “ok,”朱时宜撸起袖子,“你去休息会儿吧,好了我喊你。”


    潘岳没动。


    朱时宜无奈,她推了下他:“快去吧——”


    潘岳眉心轻动,他浅浅吐出口气,上前两步,往旁掰了下水龙头:“记得用热水。”


    “知道了。”


    “冰箱里有水果,橱柜里有点吃的,你拿来吃。”


    “好。”


    “饮水机在那边。”


    “看到了,”朱时宜弯弯眼,“你放心吧,煮个粥而已,我不会炸了你家的。”


    潘岳这才作罢。


    他调好空调暖风,回了房间。


    拖着身驱随便洗了个澡,潘岳躺上床,深深呼出口气,卸下全身力道。


    撑着高烧病体折腾一整天,说完全不累不痛,肯定是假的。


    太阳穴连着眼眶胀痛,喉咙也不太舒服,潘岳抬手揉了会儿,闭起眼。


    他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怎么能开口,让一个小姑娘留在他家。


    成年人的世界有很多暗语不言而喻。在男人家门口,一个男人让一个女人留下,等同的意思是,他想要她。


    但凡有边界感的人都不会轻易开这种口。


    可他却越了分寸。


    这不是他的性格。


    潘岳猛吸口气。


    她会不会觉得他是变态?


    他不该留下她。


    即便他没有逾距的行动,可这不代表,他没有肖想的心思。


    思绪逐渐昏沉,潘岳不可控制地昏睡过去。


    而厨房里的朱时宜。


    她上网搜食谱:【发烧的人该喝什么粥。】


    度娘:【发烧不该喝白粥,白粥营养单一,不利于病人增强免疫力,建议在粥中添加多种食材元素,保证营养均衡......】


    打开潘岳家冰箱,里头东西还不少,这么看来,他确实是经常做饭。


    朱时宜最终决定做个瘦肉粥。


    她跟着教程,泡米、煮蛋、剁菜、切肉。


    这是朱时宜第一次碰生的肉。她的厨艺不好,做过最复杂的菜,是西红柿炒鸡蛋,先前,她只会做素菜。


    放料酒生抽胡椒姜丝香油腌肉,朱时宜煮上一锅水,看着时间下料。


    粥在灶上,咕噜冒泡,慢慢煲。


    屋内散着淡淡的肉香,蒸汽暖暖扑面,朱时宜莫名安心。


    温香在鼻,她闻着就饿了。


    朱时宜打开冰箱,翻出盒草莓,想了想,又放回去。


    她是客人,潘岳说让她随便吃,她也不能真的就随便吃。


    一月初的草莓,还是很贵的。


    最后,朱时宜只啃了个苹果。


    期间,她按教程蒸了碗鸡蛋羹,又点了个外卖,买来盒梨膏。


    潘岳声音哑哑的,想必是喉咙不舒服,她觉得他会需要梨膏。


    等待过程中,朱时宜终于得空,悄摸搁四周转了转。


    潘岳家还蛮大,三室一厅,主要是只有他一个人住。


    她没越分寸,只在客厅晃了晃。


    客厅架子上,摆着一堆仪器,朱时宜大概看了下,眼部按摩仪、颈椎按摩仪、护腰,应有尽有,沙发上,还有两个不明仪器,看着也像养生的。


    茶几上还放着几个瓶字,朱时宜好奇拿来瞧,瓶身全是英文,她看不大懂,只依稀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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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几个单词,什么维生素d,还有啥,她不知道,总之就是保健品。


    朱时宜默默啧唇。


    不愧是他,潘老人。


    看来给潘岳送礼物,挑些老年保健市场的产品就好。


    朱时宜又陷入沉思。


    各种仪器,他看着都不缺;保健品,他也有一堆,况且这玩意儿应该不能乱吃,她哪知道潘岳需要什么?


    这礼物,还是行不通。


    朱时宜继续瞎晃,瞟向另一端,眼神忽地一顿。


    客厅角落,坐落着个玻璃柜,柜门是透明的深色,远远望去,里面的东西,看不太清。


    她没忍住走上前,里头展品略显轮廓,她干脆打开柜门。


    一片全新的世界跃然眼前——


    柜子里,摆着各种各样的乐高玩具。


    火箭、机车、宇航员、机器人、赛车,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朱时宜轻轻笑出声。


    看来,潘岳也不是纯血老头。


    她拿出手机偷偷拍了张照。


    潘岳的生日礼物,有眉目了。


    ......


    朱时宜熄火,盛出两大碗粥,端出蛋羹,泡化梨膏,才去敲潘岳房间的门。


    “潘岳?”


    屋内虚虚传来声应答。


    “吃饭了。”朱时宜站着没动。


    门后闷闷踢踏几声,没几秒,房间门被拉开。


    潘岳身形颀长,他穿着套黑色长款睡衣,面料看着很丝滑,暖灯之下,透出丝反光。胸前,衬衫领口微敞,露出分明的锁骨,令人不自往下方、更深处,追寻、探望。


    夜间大脑迷蒙。


    朱时宜僵硬地转身:“穿多点,别着凉了。”


    “好。”身后,潘岳又关起门。


    一分钟后,潘岳坐在饭桌前。


    “尝尝看怎么样。”朱时宜托着腮,双眸明亮。


    潘岳舀了口粥,含了一秒,吞下。


    “好吃。”


    朱时宜扬起唇:“那就好!”


    她也紧跟着尝了口,粥有点烫,她没太尝出味,但自己做的饭,就是香。


    她抬眸望向潘岳。


    他重新穿了件浅色毛衣。不同于往常的深色系,此时的潘岳,看着居家、亲近,又柔和。


    反正怎么样朱时宜都喜欢。


    她推去装好梨膏的杯子:“喝点这个。”


    潘岳像是没睡好,他微耸着眼,什么也没问,就喝了口。


    清浅的甜味化于口中,绽上心头。


    潘岳心说不上的软:“......谢谢。”


    “没事儿。”朱时宜笑靥如花。


    她又喝了两口:“感觉盐放少了。”


    “不会。”


    “你不是重口吗,”朱时宜起身,去拿来盐,“给你也加点吧。”


    安安静静吃完饭,朱时宜收拾桌子。


    “放着就好。”潘岳一手按住她,一手收上碗筷。


    朱时宜还想说什么,潘岳快速收好东西,放进洗碗槽。


    “你是病人。”


    潘岳用热水清下盘:“有洗碗机。”


    朱时宜这才作罢。


    碗筷放进洗碗机,她拿过温度计,让潘岳再测一下。


    二人坐在沙发上。


    五分钟后,潘岳取出温度计。


    “38度2,”朱时宜微撇眉,“还是烧。”


    她又打了杯水,给潘岳拿药。


    潘岳吃下,她也没有再留下的理由。


    “那,”眼皮轻轻翕动,朱时宜指指门口,“明天还要上班,我就先走了,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嗯。”潘岳动动唇,没说什么,只轻哼声。


    朱时宜不太放心:“要是烧得严重,可以给我打电话,我陪你去医院。”


    潘岳垂眸瞥了眼手机,一点了。


    “我送你吧。”他道。


    朱时宜摆摆手:“我打个车就行,你好好休息。”


    她再不想和他分开,也不能拿病人身体开玩笑。


    潘岳默了几秒。


    “我走啦,”朱时宜拎起包,“再见。”


    “要不,”身后,潘岳声音听着有些沉,“你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