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战郑科
“什么?郑指挥使要和刘指挥使比试?”
当诸多弓箭手听闻此消息后,纷纷心头一震。
对于刘然和郑科,庆州军弓箭手可谓是极为熟悉,尤其是后招刺的弓箭手,对郑科这名指挥使的敬重远不如刘然这个都头。
自刘然晋升为指挥使后,大多弓箭手俨然是将其当作自身的偶像,同为最低贱的弓箭手,却能以一己之力三年晋升为指挥使,此举何其之壮,何其之伟。
当在山脚下正在拿着铁矛舞的虎虎生风的呼延通,听说了此事之后,顿时一惊,连忙拿起铁矛就冲向了山顶。
诸如张介,李孝忠,宋炎等人也是如此,他们眼里闪过慌乱,不知以刘然的沉稳,为何会接受与郑科的比试。对于郑科的勇猛他们十分清楚,尤其是政和元年这一批弓箭手,皆是在郑科威慑之下成长,纵使如今个个列为都头,心中依旧是对其极为忌惮。
山顶,演武场。
偌大的演武场,夜风徐徐吹过,将火把上的火苗吹的忽生忽起。
在一干弓箭手目光前方,刘然与郑科二人正站在演武场中央,其中刘然神色淡然,而郑科则脸色通红,似激动又兴奋,以至握着武器的双手也忍不住颤抖。他本是性情暴戾之人,本以为庆州军第玖弓箭手指挥是自己的地盘,不料刘然凭借区区卑贱之身,竟夺取他的权柄,这赫然被郑科视为奇耻大辱。
只因其背后的何灌,以及呼延通的武勇所摄,唯有将耻辱和怒火按压心头。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这耻辱和怒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来愈烈,以至郑科本人也难以按压,平日里更是能与刘然不见面就不见面,然而今日烈酒下肚,暴戾之心冲破理智的囚笼。他郑科平生历经大小战数十,以微末之身厮杀战场,枪林箭雨都闯过无数次,其中一次更是险些惨死在党项甲士刀下,而那刀伤至今还留在他脖颈处,随着他的呼吸,伤疤更是不断扩张,显得异常骇人。
本以为来到湟州青山寨想要建功立业,只是没想到出了刘然这么一个异类,异军突起,直接抢夺他的权柄,如今更是在弱冠之年晋升指挥使,和他平起平坐,更是抢走他麾下的李孝忠,张介,宋炎,梁护等好手,这全都是第玖指挥的骨干。
这样一来,第玖指挥的实力可谓是少了大半。
每每想到刘然如今的显赫,是踩在他头上起来的,郑科内心就仿佛被蛇虫咬噬一般,辗转难眠。
酒意上头的郑科,望着不远处气宇轩昂的刘然,哪还有昔日那名瘦弱少年的样子,便恨的咬牙切齿,这一切本属于他的。
身为武人,郑科亦有一颗悍不畏死的心,只是被朝廷的条条框框所压制,而今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他,再也没有任何朝廷的约束,何知州又如何?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纵使身死,也要将耻辱洗刷,也要将刘然这根刺拔出来,不然,他死不瞑目!
种贞站在人群之中,微微皱眉,身为一名商贾,她虽豪爽如男儿,但依旧以利益为先,她想不通那名沉稳的青年,为何会接受郑科的挑战。以她所见,此番比试刘然简直是昏头了,不说郑科身高那身如铁塔般雄壮的躯体,就连战场厮杀的经验也比刘然高出数筹,在她看来,若是昔日初见的那名少年,绝对不会将自己至于此等险境,想到此时,种贞不由摇了摇头。反倒是种泰等人,对此感到热血沸腾,他们根本不会去想忍让之事,在他们看来,此番郑科多次挑衅,若是刘然就此忍气吞声,此等行径如何配得上男儿郎,唯有接受挑战,才不负男儿郎之名。
站在演武场上的刘然,轻轻甩了一下手中长棍,望着远处酒意上头的郑科,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对于郑科素来不喜,也只是不喜而已。他的对手可能是蕃人,也可能是党项人,更是未来铁蹄践踏神州的金人,唯独不是郑科,所以自从得权以来,也从未想过争对郑科。
只是有些事,的确非事事如人所愿。
郑科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刘然虽有薄怒,却也未曾如外人所想那般失去理智。而是他更清楚,郑科这等撕破脸皮的行径暴露之后,若是再度忍让,换来的绝不是利大于弊,乃是真正的弊大于利。
更何况,郑科这颗不稳定的棋子出现暴动,如果不能压下,那他所想的谋划也会横生波折,正所谓,堵不如疏,郑科引以为豪的便是武勇,那今日他刘然又有何惧之。
场外的辛兴宗见到场中,剑拔弩张的二人,心中乐的开怀,刘然几次三番逼迫于他,这让他早就暗生恨意。如今郑科挑战,也好打压一番刘然的气势,让刘然知晓,这青山寨真正的主人是谁,是他辛兴宗!
“命擂鼓弓箭手,擂鼓!”辛兴宗笑着对身边弓箭手下令道。
“擂鼓!”
得到辛兴宗的命令,传令弓箭手高声嘶吼。
咚咚咚!
战鼓在夜间响彻,宛如战场般昂扬的鼓声,令在场所有人都血脉膨胀。
场中郑科也不例外,被酒意裹挟的他,甚至忍不住大声狂笑,挑灯夜战,鼓声如雷,血洗耻辱,好不快哉!
刘然听着鼓声,眼眸似乎如深潭,只是他微微看向辛兴宗的方向。
辛兴宗身为青山寨的寨主,非但没有制止此举,反倒是推波助澜,这令刘然感到其心胸狭隘,知晓此人绝非是一个长久的利益合作之选。
“刘然!”郑科望着刘然,纵声嘶吼。
听着郑科的嘶吼,刘然深吸一口气,眸子里的淡然渐渐褪去,化作了炽热,磅礴的战意浮上心头。的确,他勇猛不如呼延通,乃至裴护,甚至是眼前的郑科,但他刘然从来不惧战斗,骨子里的他,始终是一名武人。
武人之志,汝要战,那便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