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第577-578章 赤金矿脉
在西北荒原与南疆交界的赤铜山脉，传说曾是上古时期白虎妖圣与九头相柳大战的战场。
山脉通体赤红，寸草不生，每逢月圆之夜，山间便会传来金铁交鸣之声，仿佛当年的神魔之战仍在继续。
这片凶煞之地却孕育着罕见的“赤金灵矿“，矿脉中蕴含的金煞之气，正是修炼金系功法的绝佳资源。
如今被“玄铁门“占据，常年有数百矿工在此开采。
黑岩坊市。
熙攘的街巷中，彭臻一袭粗布麻衣，身上的“海囊”，灵兽袋，都被他小心的藏好。
他在茶摊前驻足，随手抛给小二一枚灵砂：“听说赤金矿场在招工？“
“道友也想碰运气？“邻座的老矿工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玄铁门那帮孙子，专骗你们这些外乡人……“
彭臻不动声色地又排出五块参差不齐的灵砂。
老矿工左右张望，压低声音道：“西街有个独眼李，十块灵石包进矿场……“
“多谢指点。“彭臻拱手告辞。
……
七日后，赤金矿场登记处。
“名字？修为？“执事头也不抬，铁笔在玉册上划出刺耳声响。
“彭三，炼气……炼气三层。“彭臻瑟缩着递上身份玉牌，指尖恰到好处地颤抖着。
执事突然抬头，筑基期的威压扑面而来。
彭臻“惊慌“后退，险些被自己绊倒，暗中却将修为完美压制在炼气三层——连丹田灵力的流转节奏都模拟得分毫不差。
“丙字洞还缺个运矿的。“执事扔来一块木牌，嗤笑道：“每日三十筐矿石，完不成……“他指了指墙角血迹斑斑的刑架。
彭臻弯腰去捡木牌时，监工的蟒皮鞭突然抽在他背上。“动作快点！废物！“
子夜时分，矿工帐篷区笼罩在浓重的夜色中。
此起彼伏的鼾声里，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
彭臻轻轻挑开监工帐篷的门帘。
帐内酒气熏天，监工张屠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腰间储物袋随着鼾声起伏。
彭臻眼中寒光一闪，并指如剑点在其昏睡穴上，令其彻底昏睡。
接着他从对方怀中的储物袋里摸出一卷兽皮地图。
借着月光细看，图上用朱砂圈出几处危险区域，其中“丙七支洞“旁赫然标注着“煞气噬人，入者疯癫“。
指尖在地图上轻轻摩挲，彭臻嘴角扬起弧度。
这些被玄铁门视为禁地的凶煞之处，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修炼宝地。
离开前，彭臻袖中滑落三张符箓。
一张贴在帐顶横梁，两张藏在草席之下。
这是“炎阳符“。
……
“走水啦——！“
凄厉的喊叫声撕裂了子夜的宁静。
寅时三刻的矿工营地顿时乱作一团，数十个衣衫不整的矿工从帐篷里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有人提着木桶，有人抱着被褥，在黑暗中互相碰撞。
“水井在那边！“
“快把张监工救出来！“
混乱中，一个年长的矿工突然僵在原地。
监工张屠的帐篷已经完全被赤红色的火焰吞噬，那火势诡异得不像凡火，竟将精铁打造的帐篷骨架都烧得通红扭曲。
“都让开！“
一声暴喝从半空传来，只见玄铁门的筑基执事王厉闻讯而来。
他双手掐诀，一道水龙从腰间葫芦中呼啸而出。可当水龙触及火焰时，竟发出“嗤嗤“的爆响，蒸腾起阵阵白雾。
“这火有古怪！“王厉脸色骤变，急忙又祭出三张寒冰符。
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那诡异的赤红火焰才渐渐熄灭。
待烟雾散尽，张屠所在的帐篷只剩灰烬，隐约可见地上有一具人形的焦尸，可焦尸究竟是谁并不知道。
“清点人数！“王厉厉声喝道。
很快，管事的颤声汇报：“禀执事，少了一个叫彭三的新矿工，还有...还有丙字洞的监工张屠不见了。“
王厉眯起眼睛，指尖沾了沾尚未冷却的灰烬。
“这不是寻常火焰……“他喃喃自语，“是筑基期的道法！“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王厉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丙字号矿洞。
幽深的洞口仿佛在嘲弄他的迟钝。
“好个张屠！“王厉咬牙切齿，一把扬手中灰烬，“假借矿难金蝉脱壳，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当即掐诀祭出三道传讯飞剑，剑光如血划破夜空：
“速禀执法堂，监工张屠疑似杀害矿工彭三，伪造火灾现场，盗取矿场财物潜逃。请立即下发通缉令，重点排查各州黑市灵矿交易！“
飞剑刚离手，王厉又想起什么，急忙补充道：“另派两队执法弟子，一队彻查张屠住所，一队随我进矿洞搜查证据！“
……
矿洞最深处的地窟中，浓郁的金煞之气几乎凝成液态，在岩壁上凝结出无数尖锐的晶簇。
入口处立着一块斑驳的青铜警示牌，上面用暗红色的朱砂写着：“煞气噬心，筑基以下禁入！“
彭臻盘坐在天然形成的柱状晶簇中央，周身三丈内的煞气如同活物般流转。
他面前悬浮着的储物袋“哗啦“一声倾泻出物品——十七块上品赤金矿泛着血光，最惊人的是中央那块拳头大小的赤金精髓，在黑暗中自行吞吐着金芒。
“区区监工，百年俸禄也买不起半块精髓。“彭臻冷笑，袖中飞出一个海蓝色皮囊，将赤金精髓连灵矿一起收入其中。
随着他指尖金芒闪过，储物袋化为齑粉。
接着彭臻取出一方青铜罗盘，盘面刻着二十八星宿的图案。罗针在煞气中疯狂旋转，最终指向东南角的岩壁。
彭臻双目微阖，识海中浮现出整个矿洞的脉络。
玄铁门布置的赫然是四象阵：“白虎敛煞阵“。
彭臻眼中精光大盛，“以矿养煞，以煞护矿，好精妙的手段！“
“可惜便宜了我！“
双手掐诀，七十二道金芒射向不同方位的岩壁。
每道金芒落下，就有一处隐藏的阵纹被悄然修改。当最后一道金芒没入顶壁的钟乳石，整个地窟的煞气突然一滞，随后以更狂暴的姿态向中心汇聚。
彭臻双手结印，周身穴窍同时亮起四色灵光。
青、白、红、黑四道气流从丹田涌出，在头顶凝成四象虚影。
在这金煞冲天的地窟中，白虎虚影格外凝实，张口便将汹涌的金煞之气吞入腹中。
白虎虚影吞纳的金煞之气，通过四象轮转大周天，竟开始分化转化。锋锐的金气入肝经化作青龙木灵，沉入肾府转为玄武水精，上涌心脉燃作朱雀火源。
四种灵力相生相克，在奇经八脉中形成完美循环。
彭臻灵台一片清明。白虎主杀伐的锐气，经过四象转化后，反而更显其本源真意。
每完成一个周天，便是一次“悟道”
岩壁上的赤金灵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而彭臻周身开始凝结出细密的金色虎毫……
……
赤金灵矿深处，彭臻盘坐如钟。
金煞之气如活物般缠绕周身，在他皮肤表面凝结出细密如针的金色虎毫，随着煞气不断灌注，渐渐变得粗硬锐利。
“咔、咔咔——“
细微的晶体生长声在地窟中回荡。
那些金色虎毫开始异变，表面浮现出赤金灵矿矿特有的棱状纹理。
每根毫毛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晶化，从毛发根部向尖端蔓延，最终彻底化作一根根细小的金属晶柱。
晶体仍在持续增生。
新生的矿层不断叠加，渐渐将他的身形完全掩盖。
最终，原地只剩下一座金色矿堆，表面布满嶙峋的晶簇，与周围岩壁上的天然矿脉浑然一体。
赤金矿脉中的金煞仍在源源不断涌来。
那些暗红色的矿石快速褪色，所有精华都通过地面延伸的晶脉，输送到这座“人形矿雕“之中。
偶尔有晶体缝隙间闪过一抹金光，那是彭臻在矿壳深处运转周天的证明。
三日后，当巡查的执事举着火把经过时，火光仅仅照亮了一堆“新生成的优质矿簇“。
执事用镐头敲了敲晶簇表面，听着清脆的回响满意点头：“这处矿脉品质上佳，想必正在孕育赤金矿髓。“
当那执事离开之后，彭臻将神识收回体内。
果然瞒过去了……
这里正是“白虎敛煞阵“的核心阵眼所在，阵眼无形无质，彭臻盘坐的位置，恰是白虎眉心那一道“王纹“的中心。
藏阵于虚！
玄铁门的堪舆修士布阵时，将阵眼化入地脉，与矿洞浑然一体。即便金丹修士以神识探查，也只会当这是天然形成的煞气节点，根本想不到节点之中会藏一个人。
彭臻不仅精通堪舆术，而且对四象阵法造诣极深，这才能够轻易的藏身于此。
阵眼吞吐的金煞不仅助他修炼，更完美掩盖了他的气息。
“待到四象圆满……便是破阵而出之时。“
在彭臻的识海深处，空灵之境恰如一方天地。
一口悠悠幽古井，井中老龟与黑蛇相依而眠，龟背上的纹路暗合天道，这是玄武之象；
九天之上，青龙穿梭云间，鳞爪飞扬，搅动风云；
半空中火鸟朱雀振翅长鸣，每一声啼叫都带起一片火海。
唯独那大地之上，空无一物。
“四象缺一，大道难成。“
彭臻日夜运转《四象天罡功》，将金煞之气引入体内，试图凝聚最后一道白虎心象。
空灵之境中，那团得自鬼方世界的白虎凶煞之气终于开始蜕变。
起初只是朦胧的光晕在流转，渐渐勾勒出猛虎的轮廓。
四肢最先成形，利爪如钩，深深抓入地面；随后是森然獠牙，在虚无中闪着寒光；最后是那条钢鞭般的虎尾，轻轻一扫便在地面上犁出深沟。
“吼——“
一声虎啸震彻天地。通体雪白的巨虎傲立大地，每一根毛发都流转着金属光泽。
最奇异的是那双金瞳，本该充满杀伐之气，此刻却深邃如渊，倒映着彭臻沉静的心性。
九天之上的青龙感应到白虎诞生，顿时穿云而下。
龙躯过处，雷霆如雨，干裂的大地瞬间焕发生机。
新生的青草破土而出，转眼间便铺成无边绿毯。
白虎昂首，与盘旋的青龙对视。一者锐金，一者乙木，本该相克，此刻却在彭臻的调和下达成微妙平衡。
东方青龙吐云布雨，南方朱雀振翅燃火，北方玄武驭水成渊，西方白虎凝金为锋。四象各居其位，突然自行运转起来。
彭臻的丹田顿时化作天地熔炉：
青龙木灵滋养经脉；
朱雀火源淬炼灵力；
玄武水精调和阴阳；
白虎锐金固本培元。
四股力量相生相克，每一次循环都将灵力提纯一分。
原本如雾的灵力开始凝结成露，最终在气海中汇聚成汞浆般的灵液。
筑基后期的瓶颈，仿佛不存在一般……
……
玄铁门，主峰大殿。
殿内金煞缭绕，四壁镶嵌着赤金矿髓，在幽暗的灯火下泛着血色光泽。
玄铁门元婴老祖——铁心尊者端坐于上首，周身煞气凝如实质，仿佛一尊由玄铁浇筑而成的雕像，不怒自威。
而在殿中央，一名素衣女尼静立，面容如雪，眉心一点朱砂，手持白玉佛珠，周身佛光清净，与殿内煞气泾渭分明。
南无门，无垢神尼。
她双手托着一尊黑檀佛龛，佛龛表面刻满梵文禁制，隐隐有黑气从缝隙中渗出，却又被佛光镇压回去。
“铁心道友，此物……便托付给贵派了。”无垢神尼声音清冷，却透着一丝凝重。
铁心尊者目光落在佛龛上，眉头微皱：“这就是那上古邪面？”
“不错。”无垢神尼点头，“此物蛊惑人心，即便是度过心魔劫的金丹真人，靠近它久了，也会被其影响，最终……戴上面具，万劫不复。”
铁心尊者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危险，为何不直接毁掉？”
无垢神尼摇头：“毁不掉。此物材质特殊，非人力可破，唯有以金煞之气日夜消磨，才能一点点磨灭它的灵性。”
“那为何选我玄铁门？”铁心尊者目光锐利，“你们南无门不是也有一座五金矿脉？”
无垢神尼神色不变，淡淡道：“现在整个天元大陆的魔道邪修都盯着南无门，都想要这张面具！”
“哦？”
“人心才是最难防的……说是魔道邪修，就是本派那些晋升无望的佛门修士，恐怕也在觊觎这张面具。”
铁心尊者微微颔首，以示认同。
无垢神尼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会在别处建造一座假秘境，放个赝品。“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让那些肮脏东西自投罗网，死得其所。“
铁心尊者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好一个瞒天过海。不过你这假秘境……会不会有些太伤天和。“
“魔道邪修！“无垢神尼厉声打断，眼中怒火几乎化为实质，“活该千刀万剐！让他们死在自己贪欲之下，已是慈悲！“
殿内一片死寂。
铁心尊者深深看了她一眼，缓缓点头：“好，此事我玄铁门接下了。“
无垢神尼神色稍霁，双手一推，佛龛缓缓飞向铁心尊者。
铁心尊者伸手接过，佛龛入手瞬间，他眉头一皱，隐约听到一声诡异的低笑，仿佛有无数人在耳边呢喃。
“哼！”他冷哼一声，煞气一震，那股蛊惑之力瞬间被压制。
无垢神尼见状，微微点头：“道友果然修为深厚，此物交给贵派，我也放心了。”
铁心尊者淡淡道：“放心，我会亲自将它投入金系矿脉深处，以白虎金煞镇压。”
无垢神尼合十行礼：“如此，贫尼告辞。”
话音落下，她身形渐渐虚化，最终化作一缕佛光消散。
大殿内，只剩下铁心尊者一人。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佛龛，眼中闪过一丝深邃。
“上古邪面……呵，倒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