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徐叔，粮食弄好了
徐明德沉吟片刻，试探着说：“复兴，一千斤……能办到吗？哪怕是粗粮也成。”
这点分量对李复兴来说不算棘手，他干脆地点头：“没问题，徐叔，明天我给您送到位。”
徐明德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复兴，我替我们科研所上下谢谢你！”
李复兴摆手拦住他的话：“叔，跟我还客气什么。”
腕上的手表指向八点半，屋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
他看向还在吧嗒着旱烟的徐明德，“徐叔，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徐明德也注意到外面的天色，雪夜路不好走，本想开口留宿，可转念一想家里实在没个空闲地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说：“那我送你到大门口。”
李复兴刚一跨上摩托车，眼角余光就瞥见徐倩在门廊的阴影里站着。
她手里紧攥着织了一半的毛线活，见他看过来，脸上一热，下意识地把东西往身后藏，声音细若蚊蚋：“雪天路滑，你骑慢点。明天……我包了饺子给你送去。”
“不用了，太麻烦。”
李复兴发动了车子，引擎的轰鸣声撕开了冬夜的宁静。
从后视镜里，那个门廊下的纤细身影被越拉越远，直至不见。
院子里，徐慧凑到望着街角发呆的姐姐身边，学着她翘首以盼的样子，夸张地调侃：“姐，人都没影了，再看眼珠子可就真跟着‘姐夫’的车跑啦。”
她这副怪模样，把一旁的徐姨都给逗乐了。
徐倩被拉回神，脸上飞起一抹红晕，伸手在妹妹腰上轻轻拧了一把：“就数你嘴贫。”
可她看着妹妹活泼的样子，脑海里又浮现出李复兴的脸，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慧慧，我倒要看看，等你将来有了心上人，嘴巴还能不能这么硬。”
“我才不跟你一样呢！”徐慧嘴上犟着，一转身却险些被门槛绊了个趔趄。
徐倩笑着伸手扶稳她，自己先进了屋。
徐姨望着姐妹俩的背影，摇了摇头，伸手将屋檐下挂着的腊肉又往里挪了挪，免得被雪打湿。
很快，西厢房的窗纸上，便映出了一个低头穿针引线的温婉剪影。
摩托车的引擎在自家四合院门口熄了火。
李复兴提着徐姨硬塞过来的油纸包，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积雪进了院子。
一推开家门，一股冰冷的空气迎面而来。
洗漱了一下，李复兴就睡着了。
头遍鸡鸣划破夜空，李复兴便猛地睁开了眼。
他借着微光摸索着穿好外套，骑着摩托车消失在巷弄里。
路过供销社时，他没忘记给车斗里添了块防雨雪的帆布。
交接的地点定在城郊一座废弃的仓库。
李复兴掏出钥匙拧开锈迹斑斑的铁锁，伴随着“吱嘎”的声响推开大门，他熟门熟路地从里头搬出早就备好、囤在这里的粮食。
整整一千斤的麻袋堆叠起来，像座小丘。
他利落地用帆布罩住，又抓了几把干草撒在上面，做了层伪装。
东方天际现出鱼肚白时，李复兴锁好仓库大门，顺手将钥匙塞进门楣上方的砖缝里，调转车头往城里赶。
摩托车刚在徐家院外停稳，屋里就隐约传来碗碟相碰的清脆声响。
李复兴推门而入，正撞见徐明德端着碗喝玉米糊糊。
“复兴？怎么这么早？”徐明德的脸上写满了意外。
灶膛边的徐姨闻声探出身子：“快进来，身上都冻透了吧，锅里刚熬好的玉米粥，赶紧喝碗暖暖。”
她手脚麻利地盛了一碗粥，拿了两个白面馒头，又将一碟刚热过的红烧肉推到他跟前。
徐慧嘴里还塞着半个馒头，含混不清地从里屋跑出来：“复兴哥，你这是赶头班车呢？”
张婶没好气地在女儿背上拍了一下：“没大没小的。去，让你姐把腌好的咸菜端出来。”
徐倩将一碟腌菜放到桌上，“复兴哥，给你！”
李复兴点了点头。
“事情成了？”
徐明德的目光越过饭桌，投向灶房的门帘，声音压得极低。
李复兴正对付着一个馒头，嘴里鼓鼓囊囊地回道：“放心，已经弄好了，在旧仓库最北头，拿帆布蒙着，上面又铺了层干草。”
“门框上头数第三块砖，往外突出来那块，钥匙在缝里。”
徐明德的筷子在空中停了一瞬，随即夹了块油亮的红烧肉放进李复兴碗里，“好样的。”
他低声说，“我吃完就去所里告诉大伙儿。”
“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李复兴喝了口粥，算是把话题接了过去。
恰好徐姨端着咸菜过来，听到了尾音，便问：“你俩嘀咕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她给徐明德碗里添了些萝卜干，又催促李复兴，“复兴好不容易来一趟，多吃点。”
徐明德赶紧掩饰：“没啥，聊他厂里的工作呢。”
李复兴也顺着话说：“婶子熬的粥就是好喝。”
他三两口解决掉剩下的馒头，起身告辞，“厂里还有事，我得先走了。”
“这么急干嘛。”
徐姨却不放人，利索地用袋子装了几个热馒头塞给他，“路上饿了吃。”又从屋里拿出个灌满热水的水袋，“天冷，骑车揣着暖手。”
李复兴刚跨上摩托，徐倩就从屋里跑了出来，手里捏着他忘拿的手套。
摩托的引擎声消失在巷尾，徐明德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猛地站起身，抓过挂在墙上的外套就往身上套，连扣子都系错了行。
“你这是干啥？饭还没吃完呢！”徐姨被他火急火燎的样子吓了一跳。
徐明德抓起一个凉馒头塞进嘴里，含糊地摆着手：“来不及了，所里有急事！”
他拎起包，又往里塞了两个白面馒头，拉链都没拉利索就朝门口奔去。
“爸！围巾！”徐倩举着围巾追了出来。
徐明德头也不回，反手接过来往脖子上一绕，脚步不停地冲向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