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寻踪珠亮引敌归

老祭坛的风沙渐渐歇了,井里的暖光弱成了淡金,狼头佩碎片沉在井底,像撒了把碎月亮。

谢明砚靠在井沿上,后背的伤被草药敷得发闷,却顾不上疼,他的指尖捏着块黑绳佩玉碎片,绿宝石碴里嵌着颗银珠,正泛着淡蓝的光,光尖直指望胡坡的方向。

“是寻踪珠。”巴图长老蹲在旁边,羊皮袄上还沾着盐卤的白霜,“辽人常用这东西追踪贵重物件,珠光指哪,他们就往哪追。”他往望胡坡的方向望,眉头拧成个疙瘩,“佩玉的光没断,说明辽太后已经跟着珠光往这边来了。”

小姑娘把捡来的佩玉碎片往井里放,红绳在水面荡出圈涟漪:“佩玉不喜欢这银珠,刚才碰着它就发烫。”她突然指着银珠的光,“光动了!往盐仓的方向偏了!”

谢明砚的心猛地一紧。盐仓是望胡坡的命脉,上次被炸后刚修好,要是辽太后顺着珠光找到盐仓,再把暗河的水断了,望胡坡的百姓就真没活路了。“王将军!”他撑着井沿站起来,后背的伤扯得疼,“你带五十人回望胡坡,盯着盐仓和暗河,要是见着辽兵的影子,先别硬拼,放信号弹报信!”

“陛下您呢?”王将军攥着长枪不肯动,“您后背的伤还没好,这里离望胡坡还有五十里,让末将留下,您先回去!”

“我得在这儿等腾格尔。”谢明砚往帐篷方向看,腾格尔正押着货郎往这边走,货郎的货担翻在沙里,掉出些染了毒的盐粒,“得从这狗嘴里撬出李嵩的下落——他肯定在盐仓藏了后手。”

货郎被按在沙地上,膝盖磨得渗血,却还嘴硬:“俺啥也不知道!只知道李大人说,等辽太后占了望胡坡,就封俺做盐仓的管事!”他的眼睛瞟着寻踪珠的光,突然笑了,“你们别白费力气了,珠光已经传到辽营了,太后的铁骑半个时辰内就能到!”

“半个时辰?”牧仁的套马杆往货郎肩上压,杆头的红布条扫得他脸发疼,“你倒说说,辽兵打算从哪进望胡坡?是盐仓暗道,还是北关的官道?”

货郎的喉结滚了滚,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是腾格尔派回望胡坡报信的牧民,马背上的人浑身是汗,马鞍上挂着块焦黑的布片,是盐仓的粗麻布!

“谢大人!不好了!”牧民滚下马来,声音发颤,“盐仓的暗道口发现了辽兵的记号!还有……还有李嵩的人,正往暗河的闸门运炸药!想把暗河炸了!”

谢明砚的指节在井沿上掐出个印。寻踪珠的光果然没骗人,辽太后和李嵩是想里应外合,一边顺着珠光追来,一边让李嵩的人炸暗河,断了望胡坡的水和盐!

“巴图长老,麻烦您派些蒙族兄弟,跟着王将军回望胡坡,帮着守暗河。”谢明砚把寻踪珠从佩玉碎片里抠出来,往怀里塞,“我带着牧仁和小丫头,顺着珠光往辽兵来的方向迎——尽量拖到他们赶来!”

“俺跟你去!”小姑娘攥着佩玉碎片往他身边凑,小靴子踩在沙里陷出个小坑,“佩玉能帮你照辽兵的埋伏,俺娘说佩玉认路,不会让你走丢的。”

谢明砚没拒绝,只是帮她把红绳系紧了些。巴图长老往他手里塞了袋风干的羊肉:“路上吃,别饿着。”他往蒙族汉子们喊,“跟着谢大人走!护着望胡坡,就是护着草原!”

队伍刚出发,寻踪珠的光突然亮了亮,光尖往旁边的沙梁偏了偏——是辽兵的斥候!牧仁的套马杆突然甩出去,杆头缠着个辽兵的腿,硬生生把人从沙梁后拽下来,短刀抵在他的咽喉:“说!你们的大部队在哪?还有多少人?”

辽兵的脸白得像盐霜,哆哆嗦嗦地指:“在……在东边的沙窝子!有三千铁骑,还有……还有李嵩派来的五百刀手,说是要……要在暗河炸了之后,烧了共耘碑!”

烧共耘碑?谢明砚的眼睛红了。那碑是望胡坡汉蒙百姓的根,当年耶律珠和王大叔手拉手刻下“共心”二字,如今这些人竟想把它烧了!

“走!去沙窝子!”谢明砚翻身上马,寻踪珠的光在怀里亮得发烫,“先把辽兵的铁骑拦在沙窝子,等王将军他们到了,再一起回盐仓!”

马队往沙窝子跑,风沙吹得人睁不开眼。小姑娘趴在谢明砚怀里,佩玉碎片贴在他的伤处,竟让疼意轻了些。她突然指着前方的沙雾:“佩玉亮了!好多辽兵!”

谢明砚往沙雾里望,果然见黑压压的人影在动,辽兵的狼头旗在雾里晃,像头蛰伏的巨兽。他摸出怀里的短刀,刀光在沙雾里闪:“牧仁,你带蒙族兄弟从侧面绕,用套马杆绊他们的马腿!我带着小丫头从正面冲,用佩玉的光晃他们的眼!”

沙窝子的马蹄声震得沙粒簌簌掉,辽兵的喊杀声顺着风飘过来。谢明砚抱着小姑娘冲在最前面,佩玉碎片的光在他手里亮成了团火,辽兵的马被惊得嘶鸣着人立起来。

就在这时,寻踪珠的光突然变了方向,猛地往望胡坡的盐仓偏,是李嵩的人开始炸暗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