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准确地说，那是一块黑曜石质感的石板，深邃而光滑，表面反射着幽暗的冷光。摸上去的手感与玻璃几乎无异，内部有液体在缓缓流淌，又像是某种沉睡了千万年的机械心脏，正在静静等待被唤醒。
罗德缓缓将手按在上面。瞬间，冰凉顺着指尖窜入神经，随后石板表面闪过数道绿色的光线，如同蛛网般交织、延展。那些线条并不是随意流动，而是带着节奏和逻辑，从混沌到秩序，逐渐构成一个复杂的几何图案，仿佛某种“开机动画”。
不会是自己老家的东西吧？
作为穿越者，罗德心中不免生出这种荒唐的猜测。但他很快否决了，因为动画播放完毕后，并没有出现自己熟悉的公司Logo，也没有刻入dnA里的Bgm。
绿色线条从中心点出发，像河流一样分叉、延伸、转折，直到在石板的整个表面上铺满脉络。最终，所有光芒汇聚成一个清晰的螺旋——银河系的轮廓。而在那条长长的旋臂尽头，光线一点点消散，似乎象征着某种“初始化完成”。
紧接着，屏幕上跳出一堆自己看不懂的文字。
“这是什么和什么？”梅里安皱眉。
“你为什么要问我一个外来者。本地人有谁认识吗？”
“不认识。”
“没见过。”
“艾琳娜小姐，你认识吗？”
“我也是外来的，学会这里的语言已经很费劲了。”
“那么能麻烦你带着艾梅丽雅过来吗？她应该认识。”
“好。”
艾琳娜举着发光水晶跑了出去。
“哔——”
石板忽然发出一声尖锐脉冲，几人全都被吓得神经一紧。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从中央浮现的绿色光点，那光点旋转、伸展、扭曲，最终构成了一个极其抽象的人脸轮廓。
人脸图形以侧面面向屏幕，张开嘴，发出声波的抽象图像——或者叫wifi的图案，但是鉴于人嘴巴是不能发出电磁波的，那么这个意思只有可能是声波。
“需要我们说话吗？”
“大概吧。”
“请**语具。”
屏幕突然说话，吓了几人一大跳。
这个语言和通用语非常相似，也只是人和老鼠一样的相似，只有骨架是对的。
罗德觉得这玩意是高等智能，可能是想要通过获取语料，于是掏出了自己的笔记本。放在这个屏幕前面，一页页的翻动。
他的意图很简单：一来给这Ai补充语料，让它快速掌握通用语；二来趁机传达世界观，看它会怎么反应。
“等等，里面可能有秘密情报！”
尼斯想要住组织，但是也已经来不及了。屏幕开始出字，并且随着罗德翻动笔记本不断修正错误的拼写。
“感谢，语料。”
“我是人偶傀儡，我是船灵助手r3d3，我侍奉弥兰娜。我是她的战魂。”
“你们是好*，你们是善良的人，来自联合帝国——但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
“艾戈迪乌怎么会是？他为什么变成了你们的敌人？他做了什么？他为什么成为了神皇？”
石板的话语越来越流畅。并且还在尝试着用拼字母的方法把通用语读出来。
“艾戈迪乌做了什么？”卡梅里安冷笑了一声，插话：“倒不如问他没做过什么才对。”
“我还没有连接网络，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艾戈迪乌是我见过最适合称之为‘英雄的人物’，我认为他可以拯救全人类，弥兰娜也这么认为的。”
“你认识他吗？”罗德盯着石板上的抽象人脸，缓缓说道，“据我所知的他，即使没有被权力腐化之前，也不过是个适合放在王子复仇记里跑龙套的角色。而且……他不是在塔陀巴得到启示的吗？你怎么会认识他？”
“塔陀巴？那是哪里？”
罗德顿了顿，像是在测试它的记忆，看看什么关键词能够触发，“长恒者，黑日大君，黑曜日轮，长恒守卫，古代都市穆恩尼尔？”
“我知道长恒者。”石板的声音立刻变得低沉而锋利，“那是敌人，最可恶的敌人……最强大的敌人。他们与亚克苏尔人的战舰点燃了大半个银河。我与他们战斗，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在与他们战斗。”
那语气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咬牙切齿，恨意滚烫得像要从屏幕溢出。罗德注意到，这份恨意和这个世界的人提起艾戈迪乌时几乎如出一辙。
没等人反应，石板忽然切换了画面。空气中泛起一阵低沉的震颤，下一秒，整块屏幕被漆黑的宇宙填满，密密麻麻的舰队在恒星的光芒下投下剪影。光束、爆炸、残骸在画面里如暴雨般倾泻而出。
“等等！且慢！”
罗德差点扑过去，在场的三个人全都是从中世纪到工业革命之间的土著。甚至连导弹对准头顶飞就是火箭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虽说罗德的家乡文明也才刚刚摸到宇航的门槛，但这种规模的星际战争……贸然展示，绝对是精神冲击。
然而，已经晚了。
虽然石板很快按下了暂停键，但刚才那几秒画面，已经像烙印一样烧进了他们的眼睛。
一道刺目的光束从轨道上垂直降落，仿佛天罚。它瞬间将一座三千米高的摩天大楼切成两截。断裂的钢骨和碎裂的玻璃伴着火光坠落，而大楼脚下的城市，依旧在灯火中延展到地平线之外。每一栋楼都是百米之高，灯光的密集程度，甚至是洛金都——本地最光污染的城市——的数倍。
那一瞬间，三人甚至忘了呼吸。
罗德揉了揉太阳穴，试探着开口：“那个——你们至少知道，在天的外面，还有‘宇宙’这东西吧？”
应该是不知道，毕竟这个问题也问过艾梅丽雅，就连博学的艾梅丽雅都不知道“宇宙”为何物。
这个世界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笼罩，天王望远镜朝天上看，只能看到符合天气的蓝色、白色、红色、金色、黑色。
三人同步摇头。
罗德叹了口气，挑了个他们能接受的说法：“总之，你们就当作那是‘神明的领域’好了。哪怕是光明主那样的存在，在那个世界里，也不过是普通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