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木兰花（24）

归根究底，不过是男子的贪欲更重，既要又要。当铺掌柜通过入赘，得到了他做梦都想要得到的一切，却又因为赘婿这个身份心生不满。

马明月拿住了他的心思，先是捡他想听的话说，借着示弱，摆出自己可怜兮兮的身世求庇护。她原就有几分姿色，加上卑微讨好的态度，以及悬而欲落的眼泪，夜幕重重之下，哪个男人受得住？

徐亿年诚实道：“受不住，那是真受不住。亏得我年纪小，又是个不掌钱财的纨绔，没机会遇见这种满腹心机的女人。否则一栽一个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马明月有她的打算，否则不会那么快怀上孩子。只是运气差了些，在生产时遇到了难产。孩子保住了，她没保住。若她活着，定是要仗着那个孩子生出些幺蛾子的。”慕笙捏住陈蓉蓉的下巴：“马明月虽然死了，然那个孩子只要存在一天，就有可能被外人知晓养外室的事情。当铺掌柜掩耳盗铃，为那个女儿取名陈蓉蓉。”

为什么是陈，而不是别的什么姓氏？答案很简单！

当铺掌柜与马明月是同一个村里出来的，马家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知道马明月不是马家的亲生女，而是她的母亲与一个姓陈的外乡男所生。马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在马明月的母亲去世后，把她从村子里赶出来。

在他与马明月朝夕相处的那段时间，也问过马明月与她生父有关的事情。马明月的回答半真半假。比如在她出生前，陈东就离开了村子，此后多年未与她们母女两个有过任何联系。母亲临终前，曾嘱托她去找亲生父亲。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然亲生父亲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不愿与她相认。

虽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生父女，到底是没在一起生活过。马明月说她不好缠着亲生父亲，要了些银两便走了。她原是想到镇子上找个地方谋生的，结果迷了路，赶到镇子上的时候天都黑了。

客栈打样，找不到地方住，只能在街上乱走。刚走到那里，就遇见了那几个地痞。马明月靠在当铺掌柜怀里，抽泣着说，若非遇到他，她就死了。马明月死后，鬼使神差的，当铺掌柜想到了“陈”这个姓。

陈蓉蓉是被当铺掌柜安排的乳娘照看着长大的。作为亲生父亲的当铺掌柜，因为心虚，因为害怕陈蓉蓉找上门毁掉他现有的安稳生活，从未与她说过她的身世，更未与她说过，自己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陈蓉蓉十岁时，一直照看着她的乳娘去世了。当铺掌柜所在的当铺也遇到了一些事情，他们被对家设局，收了一批假的典当物。与此同时，有人曝出了他早年养外室的事情。当陈蓉蓉找到他，问他是不是自己的父亲时，当铺掌柜下意识说出了“陈东”这个名字。

他说陈东才是陈蓉蓉的父亲，而他不过是看在同村同族的份上，才帮着怀有身孕，可怜兮兮的马明月租了房子。他没想到马明月会难产，更没想到马明月在生下孩子后就死了。他联系过马明月的兄长，对方表示家境清贫，养不起这个孩子，让他把她丢到山里去。

他也尝试过找孩子的父亲，但因为线索有限，直到最近才找到。他发誓他与马明月从都不是外人揣测的那种关系，之所以抚养陈蓉蓉，是看在她无父无母，异常可怜的份上。

当铺掌柜是个谨慎的，在他与马明月相好期间，从不在外头过夜。每次去找马明月都是白天，且是伪装过的。马明月死后，他也极少去那个院子看望陈蓉蓉，都是陈蓉蓉的乳娘按月到当铺的账上支取银两。

有关于陈蓉蓉的每一笔账目都记得清清楚楚。

没有证据，没有漏洞，当铺掌柜不仅成功瞒过了妻儿和众人，还靠着这份“善举”扭转了当铺因为假的典当物濒临破产的结局。怕夜长梦多，在解决当铺的事情之后，当铺掌柜就打着寻亲的名义把陈蓉蓉送到了庄子上。时间，刚好是徐家买下庄子的前一年。

陈蓉蓉是以丫鬟的身份进到庄子上的，年纪小，个子矮，又不懂得梳妆打扮打扮，加之性子被乳娘养的有些懦弱。到庄子上大半年，都没见过陈东的面。

第一次见面是在中秋。庄子上举办中秋宴，无论是管事还是奴仆皆要到场。作为庄子上的管事，陈东要代表主人家说话，同时领着众人行拜月礼。

陈蓉蓉站在人群里，偷偷瞄向那个站在高台上的男人。月光落在他的脸上，与摇曳的火光相互辉映。他穿着白色的长袍，圣洁的如同谪仙。他的眼睛，耳朵，还有脸型，几乎与她的一模一样。几乎一瞬间，陈蓉蓉便笃定了，那个就是她的父亲。

“这纯粹是个巧合。”慕笙描摹着陈蓉蓉的眉眼：“陈东是马明月的父亲，马明月是陈蓉蓉的母亲。马明月随了她父亲，也就是陈东的五官，唯有脸型像极了她的亲生母亲。陈蓉蓉作为马明月的女儿，长了一双与她十分相似的眼睛，以及一对儿与她十分相似的耳朵。至于脸型，不过是因为当铺掌柜与陈东长得恰好有点儿相似罢了。”

徐亿年：“眼睛，耳朵，再加上一个原本就很相似的脸型，误打误撞地就让陈蓉蓉认定了陈东是她的亲生父亲。殊不知，只是外孙女恰巧长得像外祖父罢了。”

“还有一个巧合！”慕笙道：“宴席过后，陈蓉蓉鼓起勇气找到陈东，与她说了一句，我的母亲是马明月，陈管事认识她吗？”

此时的陈东已经是庄子上的管事，主人不在，他就是庄子上最大的。与年少时不同，上了年纪的他，对于亲情也有几分渴望。他有三个女儿，却没有一个孙辈。陈蓉蓉的出现，刚好弥补了这个。

因为过往的那些事情，他没有承认他跟马明月的父女身份，却对陈蓉蓉格外照顾。陈蓉蓉却误认为这是陈东承认了她女儿的身份，尽情地享受着陈东给予她的“父”爱。

这一切的一切都引起了一个人的妒忌。这个人喜欢陈东，想要拥有陈东给予陈蓉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