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练字
正当他傻站着，不知如何劝慰念念时。
先前未见人影的卫宁，从大门一路小跑着回来了，手里还提着望仙楼的木匣子。
“殿下，殿下，奴才...奴才买来了。”卫宁举起手中的木匣子，递给沈九安。
沈九安拍拍身上的土，又把木匣子给了念念。
念念仍双手叉腰，朱唇轻抿，下颌微扬，对着沈九安，冷不丁地从鼻腔中轻轻哼出一声。
黎川有眼色地接过那木匣子。
“二姐，看在我又给你重新买了冰酥山的份儿上，绕了我吧。”
念念打开那匣子，只见里面的樱桃冰酥山摆放整齐，店家还贴心地多放了些冰块在旁边，保证一路上酥山不会融化。
念念的气这才消了大半，她右手一抬，指向洛水阁，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多谢二姐，您大人有大量。”沈九安惯会说话的，引得念念咯咯地笑。
眼瞅着这事儿过了，黎川忙带着念念往清风阁来。
只是这一路上未曾见到苏姑姑。
黎川不解地问道，“二小姐，苏姑姑去哪儿了？”
念念用手比划出写写画画的样子。
其实是两人刚出谷园，念念发现没带毛笔，她昨夜专门翻箱倒柜翻出来的狼毫笔，今日必须向沈慕风展示一二。
于是，她便差苏姑姑回谷园去取，自己提着冰酥山往清风阁来。
谁知，半道儿上与她那个好弟弟沈九安撞到一起了，冰酥山洒了一地，瞬间融化成水。
念念又气又急，这才对九安“大打出手”。
“哈哈哈哈...”黎川听得笑了一路。
该说不说，这郡王殿下确实够倒霉的，谁让念念仗着老王爷的喜爱，在府中“横行霸道”。
就连王妃惹了她，都要装装样子哄一哄。
两人离清风阁越来越近，念念夺过那木匣子，向院儿里跑去。
一进院门，就见到沈慕风只穿件里衣，在树荫下纳凉，一旁三五个丫鬟，有加冰的，有扇风的，有端茶倒水的伺候着。
谢幸歌拿着世子的折扇，候在一旁。
念念打开木匣子，端出冰酥山，递给沈慕风，嘴上咿咿呀呀地念念有词。
“冰酥山？这是你特意命人去给哥哥买的？”沈慕风眸子一亮，顿时来了精神。
要说京中哪家酒楼最为有名，必定是城南的望仙楼。
这望仙楼妙就妙在，每到时令季节都会推出时令美食。
楼里的樱桃冰酥山便是夏日一绝，只要开门，宾客蜂拥而至，络绎不绝。
要想尝一口冰酥山，需得按规矩，老老实实地领号等着，叫到号了才能买。
沈慕风端着冰酥山，似是回到年幼时，母亲陪着去买酥山的日子。
念念见他深邃的眼眸泛着红，比划着催促他赶快尝尝。
沈慕风小啜一口，确实美味，仍然是记忆中的味道，他撇撇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意。
这一幕被一旁的谢幸歌捕捉到了，她未料想到，世子竟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不过，自从念念来了后，他的情绪倒是越来越多变了。
想想平日里那张冷峻的脸，就算是盛夏也觉得有凉意袭来。
谢幸歌缩缩脖子，打断自己脑海里的想法。
只消片刻，一碗冰酥山便见了底。
恰好此时，苏姑姑来给念念送来了狼毫笔。
念念拉着沈慕风就要往殿内走，不可虚度光阴，这都浪费一上午了，该好好练字了。
厨房的丫鬟凑上黎川的耳朵，言语几句。
黎川看了眼日头，对沈慕风和念念说道：“世子，二小姐，这都到中午了，要不要先吃饭，下午再练字？”
念念拼命摆摆手，天气太热，她实在吃不下。
沈慕风见她不愿用膳，就想练字，那他便陪着。
“谢幸歌，你来磨墨。”二人走出好远，沈慕风突然回头喊了一声。
谢幸歌觉得天都塌了。
刚才她都想好了，反正有黎川在，只要世子不叫她伺候，她便回屋里歇息。
现下，她只能无奈地应了声“是”。
谢幸歌招呼三五个丫鬟，把冰块又搬回了殿内。
正是天最热的时候，主子们离不开冰块。
进了殿内，沈慕风的视线一直追着谢幸歌，特别是她指挥丫鬟们干活的时候，认真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
沈慕风看得出神，登时，面前出现念念的脸庞。
“做什么，念念…”他烦躁地拨开念念的脸，神情略微尴尬，刚刚好像被念念发现了，他在看谢幸歌。
念念轻皱着眉头，灵动的眸子转来转去，似一汪清泉。
沈慕风拿起毛笔，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嘴上发出警告，“别胡思乱想，快写！”
挨了当头一棒，念念撇撇嘴，揉着脑袋，不情不愿地接过毛笔。
“世子殿下，二小姐，都安排好了，一会殿内就凉爽起来了。”谢幸歌行礼，布冰这活，她做得甚好。
“嗯，来磨墨。”沈慕风又如先前一般，语气平淡如水，听不出起伏。
谢幸歌微微颔首，来到桌前，摆上砚台，倒了些许净水，开始给主子们磨墨。
沈慕风手持狼毫笔蘸墨，眼神颇为专注，一笔一画写在纸上。
今日的沈慕风很有耐心，除了为念念讲解笔画的顺序，还教她做事如写字，需得循序渐进，不可急躁。
谢幸歌看着他温柔的眸子，仿佛此刻世间只有写字这一件事……
天色愈来愈暗，殿内的光影一寸一寸挪移，原本明亮的角落，渐渐被阴影占据。
书桌上的光亮越来越弱，字迹越来越模糊。
谢幸歌注意到这变化，到殿内各角落燃起灯火。
瞬间，殿内被照亮，模糊的字迹也清晰起来。
咕咕咕——
蓦地，沈慕风听见念念肚子在叫。
他站定在念念身后，弯起嘴角，轻抿嘴唇，似在等着什么。
果然，下一秒，念念撒娇状，搂上他的胳膊，指着自己的嘴巴，表示她饿了。
他的妹妹，他最是了解，猜中了念念的想法，沈慕风眼眸中藏不住的丝丝窃喜。
“世子，二小姐，该用晚膳了。”黎川来的正是时候。
“走，咱们去吃饭。”沈慕风拉着念念去了院中。
每年夏夜暑热之时，府中人都很有默契地把饭菜摆放在院中石桌上。
夜里不似白日那般燥热，偶有凉风拂过，再伴着点点星光，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世子，二小姐，今日厨房特地做了冰酪拌果子和水晶凉虾。”黎川带着一个小丫鬟给主子们布菜。
谢幸歌则是带着丫鬟们，在一旁扇走蚊蝇。
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只能看却不能吃，谢幸歌偷偷在一旁咽口水。
她一点点的小动作都会引起沈慕风的注意。
念念是真的饿了，见着这些美味，大快朵颐。
直到苏姑姑来找人时，念念才将将吃完。
“二小姐，刚刚郡王殿下又差人送来了樱桃冰酥山，说是给二小姐赔礼道歉的。”苏姑姑开口说道。
一听有樱桃冰酥山，念念眼睛瞪得老大，开心的不得了。
她来不及与沈慕风多说，匆匆拜别他，便跟着苏姑姑回谷园去了。
“欸，慢点跑……”沈慕风伸出的手来不及收回，念念就出了清风阁的院门。
毕竟她还是个未过及笄之年的小姑娘，对吃喝玩乐最是上心。
下午，若不是沈慕风左哄右骗地写了几张字。
换作旁人，她怕是又要偷偷溜出去玩闹了。
院儿里没了活泼的念念，又恢复了如常的安静。
“殿下，奴婢去殿内收拾收拾。”谢幸歌率先打破这宁静。
她跟着伺候了一整天，甚是疲累，想着赶紧把寝殿收拾干净，好早点回耳房歇息。
“嗯。”沈慕风淡淡应了声，慵懒地坐在石凳上，抬头望着墨色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