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连哄带骗

素闲是王府老人儿,对府中一众丫鬟小厮的底细都知道个七八分。

恰好王妃昨日提点的那个小丫鬟水仙,有个姐姐银杏,也在洛水阁当差。

素闲当即便寻来水仙,让她私下找银杏,在洛水阁打听一下,郡王身边的女子是何人。

水仙一心想在朝晖堂混得出人头地,她知道素闲是王妃面前的红人。

对她的命令自是言听计从。

当日里便去洛水阁与银杏打听这事儿了。

素闲这招儿好,虽是通报,也需知晓前因后果,免得王妃问起来,她不知如何应答。

夜幕渐渐袭来,素闲在耳房中等了水仙一下午都未能等到她的消息。

她有些急了,别说水仙回信了,就连她人,都没回朝晖堂。

素闲焦急难耐,坐立不安之时,水仙从朝晖堂后门悄悄地回来,进了素闲的耳房。

她举着把油纸伞,因为跑得急,整个人让雨浇了透心凉,水珠顺着发丝、脸庞、衣襟流下,啪嗒啪嗒,滴在地上。

见状,素闲连忙拿出干净的长巾递给她,“给,快擦擦。”

“多谢素闲姑姑。”水仙侧着身子,微低着脑袋,用长巾擦干头发,她瑟缩着身子,冷得发抖,长巾在身上裹了两圈儿。

一旁的素闲绷着脸,神色紧张,“如何?可有打听到什么?”

水仙淋了雨,嘴唇有些发白,素闲可不管她这些,一心只想知道,她究竟打听到了什么。

“素闲姑姑,打听到了,郡王身边确实跟着一名女子,奴婢听说是叫衔月,楼衔月。”水仙回她。

一听是楼衔月。

素闲顿时拉下脸,这婢子原是王妃找来塞进世子殿下房中的,为何会在洛水阁…

“你可问清楚了,叫楼衔月?”素闲皱起眉头,眸底泛起一丝怀疑。

“奴婢肯定她叫楼衔月,听说是郡王殿下主动到清风阁要的人,因着是个生面孔,又是郡王的贴身丫鬟,银杏记得仔细。”

素闲瞧着水仙确定的神情,料想她也没有哄骗的必要。

昨夜,素闲是拉着谢幸歌一起去“抓奸”,若是衔月,为何谢幸歌不吭声。

她和衔月同住一屋,衔月进了洛水阁,她该最为清楚。

素闲看着外面的天色,约莫是晚饭时分。

今日过去,明天是王妃闭关最后一天,后天王妃就要出来,她得在后天之前,把这事弄清楚。

素闲陷入沉思,水仙侯在一旁等着她的吩咐。

两人对立而站,屋子又恢复宁静。

这时,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天空登时又黑了几分,雨却不见停歇,反而愈来愈急促。

雨滴从屋檐坠落,串成珠帘,消失在无尽的黑夜里。

倏尔,素闲对水仙说:“今日之事,不要对任何人讲起。”

她说得极快,语气强硬又带着一丝威胁。

“是,奴婢绝不对外提起半字。”水仙回她。

素闲沉默着点点头,便让水仙先下去了。

时间来到深夜,雨势渐小,王府众人纷纷睡下,院子里只有蛙鸣声,一阵一阵响起。

朝晖堂,素闲的耳房由内打开,她着了件黑色斗篷披在肩上,带上帽兜,遮住大半张脸。

在漆黑的雨夜,如果不是凑近看,是万万认不出她是谁的。

站在远处看,她更像一道鬼魅的身影,甚是骇人。

她悄悄从朝晖堂后门出来,走上昨日那条长廊,溜进了清风阁的院落,熟练地进了耳房。

她蹑手蹑脚地向谢幸歌的床铺走近,猛地一把掀开,里面空无一人。

素闲微眯着眼眸,料想谢幸歌今夜或许在世子房中侍寝。

她退出耳房。

轰隆隆——突然,天空响起一道惊雷,乍破天际。

素闲借着一瞬的光亮,瞧见一个穿着湖蓝色衣衫的女子,从寝殿后面的茅厕出来,似是被刚才的惊雷吓到,慌张地往寝殿跑。

是谢幸歌。

素闲快步上前,拦住谢幸歌的去路。

“啊……唔!!”谢幸歌被猛窜出的人影,吓得将将丢了半条命。

素闲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声音。

“是我。”素闲凑在她的耳边,言语一声。

“素闲姑姑!”谢幸歌辨认出面前人的声音。

“是您啊,吓奴婢一跳,您……找奴婢有何事?”谢幸歌打量了她一番,低声问她。

“你可知衔月去了郡王殿下院儿里,为何不报?”此刻时间紧迫,素闲开门见山的问她。

坏了。谢幸歌心下一沉,昨夜听到那院儿的声响,就该想到,朝晖堂的人不会放过她。

“说话。”见谢幸歌不言语,素闲声音又低了些,眼眸中透着能淹死人的寒潭。

蓦地,谢幸歌嘴角一撇,眼底泛起泪花,眉头轻拧,哽咽地回她:“素闲姑姑,实在不是奴婢不报,是因为……郡王殿下威胁奴婢,不让奴婢与王妃说。”

她这一番话,素闲倒是没想到。

眼见这一两句并不能唬住素闲,谢幸歌连忙补充道:“那日午后,世子嚷着要喝银耳莲子粥,奴婢只好到荷花池边摘莲子,好巧不巧听到一男子与一女子的声音。”

素闲神情愈发认真,紧皱的眉头未松懈半分,“然后呢?”

“二人举止亲密,奴婢当时并不知道那二人是谁,原是不想上前掺和,谁知郡王慧眼,瞧见荷叶攒动,逮住了奴婢,命我不要传扬出去。”

说到这里,谢幸歌早已泣不成声,泪流满面,“奴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王妃是主子,郡王也是主子,奴婢两难之下,只好把自己当眼瞎耳聋之人,一问三不知,素闲姑姑,还望您能理解奴婢,”

素闲顿住,饶是没想过其中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站在谢幸歌的角度,此事确能说得通。

“所以你昨夜也是听到了那声音,早已猜出是洛水阁的动静了。”素闲紧着问她。

“奴婢不敢欺瞒,是,奴婢确实听到了。”谢幸歌认真地回着。

素闲冷静地回味着刚才谢幸歌的话。

谢幸歌见素闲信了八分,“素闲姑姑,奴婢先回殿中了,今夜奴婢侍寝,世子醒来没看到奴婢,定会起疑心。”

“嗯。”素闲还在思考谢幸歌刚才的话,无心在意她现下说了什么,随意应了一声。

这话中似是哪里不对劲,又好像全都说得通,素闲一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谢幸歌逮住这个空档,溜回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