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情感暗涌
那是一种心脏骤停后的窒息感，突然停了一拍，仿佛为了弥补初见时那一刻的心动，要一口气全数被狠狠索回。又掺杂着一点无法言喻的释然。
承书悄悄走出无伤的家。
阳光透过枝叶间洒下零碎的金光，刺目却不暖心。脚踩在枯叶上的声响干涩得刺耳，每一步都像走在针尖上，尖锐刺痛，却让她愈加清醒。
心动果然是有代价的。
没有方向，只是漫无目的地沿着山路前行。这一刻，承书只想一个人，躲开人群，也躲开那个让她痛到无法呼吸的人。
时间不再是线性的流动，折叠无序，过去的记忆与眼前的苍茫交织成影，模糊又真实。
他的坏笑和嬉皮笑脸；和瘾君子搏斗的少年英雄气概；和喜欢的女孩低语......一幕幕，像无声电影，在她脑海中不断重播。
蔡语黛语气里掺杂的惊讶与同情，“她不是bj人吧，没有妈妈......”
......
无伤发现承书不见了时，几个人正讨论午饭吃什么。
满屋子找了一圈，没有踪影。这个精灵古怪的丫头会跑到哪儿去？不会自己回家了吧？
当电话里吴佩初反问承书在干什么时，无伤心里开始发毛。
心急火燎的跑上山，远远的，就看见承书孤零零的坐在无字碑旁边的地上，流淌的光影投射在她青竹般的身姿上，带着淡淡的波光。
无伤浑身像被电击过，止不住的颤抖，他缓缓走过去，压抑着狂乱的心跳。他几乎不敢看她，怕自己的目光暴露了一切心事，泄露了那份不敢触碰的秘密。
听到脚步声，承书惊慌的转过头，脸上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看到无伤，她的情绪汹涌最终不可抑制，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想把所有的委屈、不甘、惶恐，一切被自己隐忍化解掉的负面情绪，所有无法言说的痛苦全都倾泄出来。
承书把头深深埋在膝盖上，肩膀无声地抽动着，像是在和自己较劲。她只想藏在无人的角落，尽情的流泪。
无伤只觉得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一下一下的击打，痛不可当，溃不成军，那是一种甘美的痛意，让人眩目。
他在她身边坐下来，手指轻轻梳理她乱了的短发。
一个在痛哭，一个在旁边默默的陪着。
太阳的光雾漫过承书的全身，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绚烂而又迷乱，一些对未来美好的幻想，如同他们身旁的蔓草，悄然滋长。
“蔡语黛，这妞性格爽朗......说话大大咧咧......”无伤劝解。
“我不想留在这里。”承书闷闷的说，声音带着鼻音。
“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无伤目光远眺，声音轻得像叹息，“承书，你还小，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喜欢什么，等你长大了，会变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也想有个像你们这样温暖的家，有爸爸妈妈陪，这样我就不会一直是一个人，连过节也是一个人。”承书哽咽着。
“傻丫头，我家不就是你家嘛！”无伤磁性的声音出奇的温柔，“小小年纪，心事不要那么重，你不是胆子大吗，怎么还哭鼻子？你不是一个人，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我要回我自己家。”承书倔强的。
“你回家又只有一个人，叔叔没时间陪你。”无伤耐心的哄她，“要不然，就在我家吧？初三，我肯定陪你一起回去。行不行？”
“我作业还没做，我要回家写作业。”
“又耍赖了，”无伤哭笑不得，这世上也只有她比他更无赖了，“书包不是帮你背来了吗？就在我家里写，没人打扰你。”
承书吸了吸鼻子，终于抬起头，眼睛蒙了层雾，眼眶还红着，却问，“我这样看得出哭过吗？”
无伤忽然忘记了一切，时光的长河卷起浪，将他吞没，压抑那么久的神志破碎飞散，他渴望又焦躁，伸出手，轻轻的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皮肤滑不溜手，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抖，如风中栖息的羽翼，轻轻扬起，越过无声的深海。无伤的手指带着温度往下，在殷红的嘴角逗留，柔如初雪，炽热如焰。
承书茫然睁着眼，这寂静的山间，唯有风，穿过树梢，穿过浮动的光影，眼前是一片斑驳交织的世界，朦胧而又迷离，一切都显得不真实，却美得令人心颤。
这一刻太美好，过于美好的东西都是不能持久的。
四目相对，无伤的眼神热切而明亮，承书慌乱地低下头。
无伤悚然惊醒，他站起身，“看不出来。快，站起来，坐久了会冷。”顺手将承书拉起来。
附近饭店都没开门，几个人去地窖里搬上来想吃的菜，无伤在储藏室里挑了一瓶红酒和一箱啤酒。
蔡语黛很会做饭，无伤和隋军打下手，承书在房间做作业。
“我也是高一，不过我们学的没你们深。”无疾在旁边翻看她的笔记。
“你们学校在哪个区？”
“西城区。”
“这就对了，我们区是全市最卷的。你们幸福啦！”承书笑着安慰无疾。
“我们明天去滑雪吧？”无疾突然说。
“我不会滑。”
“我教你啊。”无疾坚持。
“好吧，我需要做什么准备？”
无疾上下看看她，“这样就很好了，不需要额外的准备，做好心理准备就行了。你玩了就知道有多好玩，放心交给我！”
“出来吃饭了。”无伤敲敲门。
每次在无伤家吃饭，承书都坐在无伤的旁边，这次她习惯性的正想在老位置坐下，蔡语黛指指对面的位置，“承书，你别总霸着无伤啦，和无疾坐一起，他也不能喝酒。”
大家都坐定，无伤给每个人倒上酒。无疾拿来两个杯子，给自己和承书倒满了椰汁。
开场免不了一些祝酒词，大家举起酒杯，气氛轻松而愉快。承书也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无伤径直走过来拿过去，一饮而尽。
又从桌上拿瓶山楂汁，看了一眼承书面前装满椰汁的杯子，递给她：“喝一口，味道不错，我喜欢。”
承书迟疑片刻，接过来喝了一口，无伤不再言语，大口喝完剩下的，转身回到座位。
“我也要。”蔡语黛看着无伤，拿起一瓶山楂汁喝了一口，笑着递给无伤：“给你。”
无伤挑了挑眉：“你有病啊！这么多选择，爷用不着。”
蔡语黛抢过无伤手里的瓶子：“那你喝这个？！”
无伤摇了摇头，声音微凉：“别闹了。”
“男人喝酒，不喝这玩意儿。”隋军拿起酒杯，伸长胳膊，“无伤，为了下学期的飞行训练，我们先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