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未说的心事
袁李程慢条斯理地合上文件，抬眼望向无伤，语气平静：“这事和你没关系，别急。我只是帮你们队长安排个他老部下的调职而已。”
“他可是最不待见走关系的人，这回怎么主动找您了？”
“这次不一样。”袁李程感慨，语气中带着欣赏和感动，“那个老部下在一次任务中立过一等功，受过伤。现在年纪大了，他就想让人家后半生过得轻松点。他舅舅和我是老战友，让我帮着推进，让这事办得更快、更稳妥些。”
无伤沉默了一瞬，目光微动：“这倒是像我们队长的作风……不过，他不是一向很直接的人吗？怎么还绕了这么大一圈？”
“无非是想更保险些。”袁李程语调柔和，端详着眼前身姿挺拔的儿子，无比欣慰，“你们队长，骨子里是个念旧的人。”
“没想到我们队长和你还有这层关系。”无伤笑了。“话说回来，我明天大概率会见无疾，要不要我这个‘通讯员’顺便帮您带个话？”
“免了，你现在的段位，我可用不起。”袁李程打趣道，顿了顿，又添上一句，“不过，知道你们队长为什么绕到我这儿来吗？”
“还不是因为我是您儿子。我的档案就在他的抽屉里，他不可能不知道。”无伤不假思索的说。
袁李程轻轻摇头，笑意更深：“他是你高中同学蔡语黛的舅舅。他挺中意你，还开玩笑说想让你当他的外孙女婿。”
“啥？！”无伤直接从沙发上一弹而起，眼睛瞪得像铜铃。队长竟然和蔡语黛是亲戚，这事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爸，您可别开这种玩笑！这话要是传出去，队里还不笑死我！”
在他们队里，每个人都曾是各自原部队的佼佼者，顶着耀眼的光环，通过层层选拔才走到这里。然而，进入这个群星汇聚的队伍后，那些光环瞬间被淹没，变得微不足道。
每一个人都像是星空里的一颗小星星，散发着自己的微光，却也被皓月的辉煌彻底掩盖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队长竟会对他另眼相看。
平日里，无论是训练还是任务，队长从未在言行中表现出任何偏袒或特殊对待，他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
这个队伍，不允许任何人掉队。
这里有着一种无形的“规矩”，如果谁跟不上队伍的平均水准，就意味着被淘汰。那些规矩从来没人明说，却像一座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肩上。
这是一个充满了精神霸凌的地方。每一天，都在挑战身体的极限；每一次任务，都像走在钢丝上。容不下弱者，也不需要怜悯。
“你不是和蔡语黛关系很好吗？”袁李程问。
“老爸！我们只是同学！”无伤没好气。
“不过，爸得提醒你一句，成家立业的事总要考虑。”袁李程不紧不慢地说，“我听说蔡语黛很会照顾人，你们相处试试。”
“爸！”无伤用力一拍沙发扶手，恼火嚷道，“队里已经够压抑了，您可别再添乱了！”
“你告诉爸爸，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袁李程继续追问，“你今天是不是去见她去了？你不告诉我，我就喊小丁进来，他肯定知道。”
“爸！”无伤气得脸色发红，瞪着父亲，“我都说了，这事您别插手。”
“好，好，”袁李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儿子，你在部队很努力，爸爸为你骄傲。不过呢，无论你站得多高、走得多远，别忘了，人生里除了职责，还有许多别的东西值得去争取。”
在袁李程看来，自己鲜少有时间和机会与儿子探讨人生的价值，这些话理所应当能入无伤的心。然后他忘记了自己也曾年轻过，也曾对父亲的教诲不以为然，把那些语重心长当作过耳风，一笑置之。
无伤回到自己房间，看到姐姐正蹲在地上，动作利落地将他的箱子和背包翻开，把东西一件件取出来摆放整齐。
她抬头瞥了他一眼，嘴里抱怨着：“怎么没带几件衣服回来？衣柜里那些都还是你高中时候的，早就小了吧！明天我陪你去买几件新的。”
“别折腾了，我在家待不了几天，买了也穿不上。”无伤走过去，目光扫过桌子上的一堆东西，全是准备送亲戚朋友的礼物。
他从中间挑出一个包装精美的正方形盒子，递给姐姐：“姐，这是给你的，我有个战友是杭州的，特地托他买的正宗桑蚕丝裙子。”
“真的？”姐姐接过盒子，眼睛一下亮了，拆开后忍不住惊叹，“哇！太漂亮了！还是奶黄色的，我最喜欢这个颜色！”
她捧着裙子站起来，转了两圈，布料的柔滑质感透过手指传递到心里，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片刻后，她笑着对无伤摆了摆手：“你别杵在这儿了，快去洗澡吧，这里我都给你收拾得妥妥当当。”
洗到一半，无伤忽然想起放在裤子口袋里的相片，着急忙慌的胡乱冲了冲就往房间跑。
还是晚了一步，姐姐手里正拿着相片，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满脸的得意，见到救火样冲进来的无伤，晃了晃手里的相片，“说吧，怎么回事？！”
无伤劈手去抢，姐姐笑着躲开，“原来是承书啊！难怪老妈给你介绍那么多女孩子，你都懒得理。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老实跟姐坦白！否则相片就不还了！”
“拿着吧。就当替我保管了。”无伤手指收回的瞬间带起一股利落的劲风，“我的擒拿功夫一出手，可没人挡得住。”
水珠沿着湿漉漉的发梢滑落，滴落在他的脸颊上，缓缓滑过棱角分明的下巴，再顺着脖项流向胸前，留下晶亮的痕迹。
姐姐笑吟吟的捏住挂在无伤脖子上的毛巾一角，替他擦掉水珠，亲昵的问他：“你喜欢承书，是吗？”
“是的，姐。”无伤在姐姐面前，从来不隐瞒自己。
“这是她送给你的？”
“呵呵，不是，是我自己拿的。”无伤有点懊恼。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我记得你们小时候在一起就吵。”姐姐好奇的问。
无伤低下头，收起脸上的笑：“从一开始，一直都喜欢。”
“啊？！～”姐姐惊呼一声，“这么多年？！她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吧。”无伤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