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前生今世

宁王有些意外:“景执明没陪你逛过?”

她有点生气,用起略显生疏的称呼:“殿下,我和他又不熟。”

他连忙告罪:“好好好,是我的不是,我不应该这样说,这样,今晚你相中的东西我全买给你,当做给你的赔礼,如何?”

“不要,我自己有钱。”她轻哼了一声,“而且都是小玩意,又不值几个钱。”

“我要你陪我逛灯会,明年、后年,往后年年。”

宁王似乎有所触动,喉结滚动,却并未一口答应下来。

“慧因,可这世上,最是世事难料。”

秦慧因微微皱眉:“殿下为何这样说?我要的又不是什么难事,还是说你之前说的那些全都是哄我的话,实际上根本没打算……”

她抿嘴不再言语,一双明亮的眼睛哀怨地看向他。

惹得宁王都生出几分心虚。

“你从来最聪慧,”他抬手想摸她的脸,却被她给躲开,连带剩下半句话,也没能说出口,‘不要让我为难。’

秦慧因在茫茫人海之中,精准捕捉到与他们保持一点距离的宁王随从,喊他两声,就把轮椅塞回给他。

“我不逛了。”

扔下这句,她就转身离开。

灯会的人实在太多,轮椅就算做的再精致也比不上人腿方便,宁王第一次被一个人就这样丢下,偏偏还生不出多少负面情绪,只急着把人给哄回来。

他的手抓紧轮椅的扶手,有一瞬间想要起身,却又被随从按住手臂:“殿下……”

宁王脸上的急色缓缓消退,吩咐随从:“再从红绮楼买些礼物,今晚就送去秦家。”

随从应声下来的同时,仗着自幼跟在宁王身边,难免询问一句:“秦姑娘究竟有什么好,值得您这般小心对待。”

顶多也就是和景执明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但这不应该是跌份的事情吗?

“她与其余人都不一样。”宁王已经无法从人潮中找寻出她的背影,视线落在一只狐狸花灯上面,“她看本王,与其余人都是寻常。”

“这只狐狸还挺像她的,买下来,一并送过去。”

随从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默默掏钱。

——

而已经气愤离去的秦慧因,则是随便买了个面具挂在脸上,放缓脚步继续逛起灯会。

那样愤怒的表情,一直装下去也是非常累人,她可没有折磨自己的习惯。

刚才只是神来之举,说白了,她还是不想和宁王一起逛街,谁知道在那期间,他又要试探自己多少次?

大好的日子,何苦一个劲儿去迎合别人,自己逛才是最开心的。

恰巧有商贩在吆喝,她顺手买了串糖葫芦。

薄薄一层糖壳裹着新鲜的山楂,看上去有些晶莹。

秦慧因把铜钱放进小贩腰上挂着的小篓里,把面具往上推,张嘴咬下一颗山楂,酸味在舌尖迸发,让她打了个寒颤。

‘好啊你,觉得酸就骗我吃?’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她猛的寻声望去,却并未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最近太累了吗?居然会产生幻听。

秦慧因与熙攘人潮背道而驰,沿着飘满花灯的河流向下,找到个黑漆漆,几近无人的角落歇脚。

糖葫芦外甜内酸,偏偏糖昂贵稀少,用料极少,吃起来让人酸倒牙。

秦慧因坐在河边把糖葫芦吃完,默默看花灯一盏盏漂远,擦掉眼角被酸出的泪,她才回家去。

回到家时,宁王派来的人已经将东西留下,又离去。

秦莫风好奇地凑过去:“姐,你们不是出去玩吗?怎么宁王又给你送这么多东西。”

狐狸花灯在一众价格不菲的礼物中,显得格外特别。

花灯精妙绝伦,将狐狸的神态勾勒的栩栩如生,可里面的灯烛已经熄灭,应该是火红的狐狸,此刻看上去灰扑扑,并不起眼。

礼物宁王送过不少,偏偏景执明之前说的那句“宁王明知道是赝品”,如同一根刺般扎进她心里,让她对这些东西,实在提不起任何兴致。

只有那盏熄灭的灯,让秦慧因多看了几眼,甚至伸手,把它提起来。

‘这狐狸最像是阿茵,不过,我还是觉得猜灯谜赢来的那盏更适合你,想把最好的都给你。’

声音又一次从耳畔响起,秦慧因叹了口气,对雀喜说:“让医师给我开剂安神的汤药,一定要加大剂量。”

她竟然会因为自己从未和景执明逛过灯会,就脑补出他和自己出游的场景,甚至把他美化成那样好。

她大抵是失心疯了,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雀喜担忧的看着她:“小姐,要不然还是让大夫给您好好看看吧,你总是这样,实在是让人难以安心。”

她摇摇头:“……雀喜,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总不能让她对医师说,其实自己是重生回来的,最近依旧受前世记忆困扰,和某人总是趁夜黑风高,偷偷钻进她房间吧。

那样她真的会被当做疯子。

她吩咐管事:“东西都供起来,和先前那几样一起摆着。”

“那这盏花灯……”管事有点为难。

她随口回答:“续上灯油,挂在我屋里吧。”

亮起来的时候应该很好看,而且夜晚有个光源,她说不准能睡的更安稳一些。

暖黄色的烛光透过红色的灯纸,把房间也镀上一层暖光。

秦慧因沐浴后回屋,瞧见花灯亮时的模样,提在手中扯动两下,发现狐狸尾巴竟然还是能活动的。

“做的还挺精巧。”

只是狐狸摇尾巴,看上去有点像是小狗。

她把灯挪到离床头更近些的地方,确保自己睁开眼就能看见后,才上床休息。

逛灯会人挤人,自然劳累,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景执明那张俊秀的脸,都扭曲了一下,喉结滚动,吞咽下山楂后,才说:“阿茵,真的很酸。”

她头次见他这样狼狈,难免窃笑起来,结果就被她拉进无人的角落。

混着山楂酸涩味的吻,铺天盖地落下。

她没想过挣扎,反倒是在事后笑着调侃:“你不是说都要等我们结婚后,怎么不端着你的君子做派了?”

“嘴里太酸,想吃点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