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章 险中求计
险中求计
李默然在那令人窒息的压力下熬过了一夜，双眼布满血丝，面容憔悴却透着一股决绝。窗外，城市从沉睡中渐渐苏醒，市井的嘈杂声隐隐传来，可这一切都无法驱散他内心的阴霾。天刚蒙蒙亮，他便起身，在昏暗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缓慢，仿佛脚下不是地板，而是荆棘丛。
他的脑海中如同一团乱麻，各种思绪交织碰撞。与杰克·汤普森的会面、山本大佐的命令、军统和地下党的期望，这些都像沉甸甸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经过漫长而痛苦的权衡，他终于咬咬牙，下定决心，要将杰克·汤普森的话传达给山本大佐。
他心里清楚，这一步棋就像在万丈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便可能粉身碎骨。但如今的局势复杂得如同迷宫，自己深陷其中，西周皆是高墙。他需要借助山本大佐的力量，在这复杂的局面中搅弄风云，为自己争取更多周旋的空间，同时也期望能从山本大佐的反应中，获取一些对完成任务有价值的线索。
上午，李默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精心乔装了一番。他从衣柜深处翻出一件略显陈旧却整洁的长衫，这件长衫是他刚到这座城市时购置的，如今早己没了当初的光鲜。他轻轻抖开长衫，上面的褶皱仿佛记录着这些年的风雨。他穿上长衫，又戴上一顶旧毡帽，刻意压低帽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他对着镜子仔细端详，镜子里的人眼神疲惫却透着警惕。他反复调整着装扮，确保自己的模样不会引起旁人过多的注意。
随后，他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朝着特务处走去。街道上，行人匆匆，每个人都带着各自的心事。李默然混在人群中，脚步看似平稳，实则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他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每路过一个街角，都假装不经意地转头，警惕地观察是否有人跟踪。街边的店铺陆续开门，伙计们忙碌地搬着货物，吆喝声此起彼伏，但李默然无心关注这些，他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行动上。
来到特务处大院门口，站岗的特务如往常一样，目光凶狠地拦住了他。李默然的心猛地一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微微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掏出那张早己被汗水浸湿的“情报商人”证件，递了过去。特务接过证件，眼神中满是怀疑，他漫不经心地翻看了一下，又用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默然，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的伪装层层剥开。李默然强装镇定，微微低下头，避免与特务的目光对视，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进去吧。”特务不耐烦地将证件扔还给李默然，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李默然连忙走进大院，他的脚步放得极轻，却又带着一丝急切，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沿着熟悉的走廊，朝着山本大佐的办公室走去。走廊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幅军事地图和日军将领的画像，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愈发急促，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仿佛这短短的走廊是一条通往地狱的通道。
终于，他来到了山本大佐的办公室门前。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他抬起手，手指微微颤抖，轻轻敲响了门。
“进来。”山本大佐低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默然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屋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呛得他差点咳嗽出来。山本大佐正坐在办公桌后，翻阅着一份文件。他抬起头，看到李默然进来，眉头微微一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山本大佐，我有重要情报向您汇报。”李默然微微鞠躬，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可声音里还是不自觉地带着一丝颤抖。
山本大佐放下手中的文件，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目光如鹰隼般盯着李默然：“哦？什么情报，说来听听。”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冰窖中传来。
李默然清了清嗓子，将与杰克·汤普森会面的详细过程，一五一十地向山本大佐讲述了一遍。他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着山本大佐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山本大佐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像。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大佐，杰克·汤普森明确表示他知晓我与特务处的关系，还说有关于和他同行的神秘人物的情报，愿意出售给我们。”李默然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山本大佐，等待着他的反应。
山本大佐沉默了片刻，这片刻的寂静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突然，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李默然。办公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李默然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每一下都震得他耳膜生疼。
“这个杰克·汤普森，到底想干什么？”山本大佐自言自语道，声音低沉而沙哑。
李默然不敢出声，静静地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等待着山本大佐的指示。他的手心早己被汗水湿透，后背也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长衫上。
“你做得很好，李默然。”山本大佐转过
身，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寒意，“既然他想卖情报，那我们就跟他周旋一下。不过，你要小心，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大佐，我明白。只是这价格方面……”李默然试探着问道，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嗡嗡叫。
“价格不是问题，关键是情报的真实性。”山本大佐走到李默然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看穿他的灵魂，“你想办法先稳住他，让他拿出更多的证据证明情报的可靠性。同时，密切留意他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是，大佐。”李默然连忙点头，动作僵硬得如同木偶。
“还有，这件事你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山本大佐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请大佐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李默然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可内心却充满了不安。
从山本大佐的办公室出来，李默然感觉自己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快步离开了特务处。此时的他，虽然得到了山本大佐的指示，但心情却愈发沉重。他知道，自己己经陷入了一个更深的漩涡，前方的路充满了未知和危险，而他，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在这黑暗中摸索前行，期望能找到一丝光明，完成那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离开特务处后，李默然没有立刻回家。他漫无目的地在街头走着，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山本大佐的对话。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稍有差错，就可能导致整个计划的失败。他必须想办法在杰克·汤普森和山本大佐之间周旋，既要让杰克·汤普森相信自己有购买情报的诚意，又要从他那里获取有价值的信息，同时还要防止山本大佐对自己产生怀疑。
不知不觉，李默然走到了一个公园。他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看着公园里的人们悠闲地散步、玩耍，心中却充满了羡慕。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这样的宁静显得如此奢侈。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也许他可以利用杰克·汤普森急于出售情报的心理，提出一些看似合理的要求，比如先查看部分情报内容，或者让杰克·汤普森提供一些情报来源的线索。这样既能稳住杰克·汤普森，又能为自己争取更多时间去核实情报的真实性。同时，他也可以通过与杰克·汤普森的进一步接触，观察他的言行举止，寻找那份对各方都至关重要的文件的蛛丝马迹。
李默然睁开眼睛，眼神中多了一丝坚定。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他知道，这场危险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他己经没有退路，只能勇往首前，在这重重迷雾中，寻找那一丝胜利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