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轮回

魏无忌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面。

那个巨大的坑,在魏无忌的眼中,就成了沉重的痛苦。

魏无忌脸上满是苦涩的表情,嘴角似乎想要往上,最终却连一个笑容,都难以挤出来。

好几次欲言又止,魏无忌终于是苦笑一声。

转过头来,看向南屿,语气沉重的说:“你就这么想要知道?”

“知道了这些,对你来说,未必就是好事。”

听见魏无忌这么说,南屿的脸上,反而露出执着之色。

种种点头,一字一句沉声说道:“那就说,不管最后听到的是什么结果,我都甘愿承受。”

听见南屿这么说,魏无忌不在言语。

指着前面已经出现得的大坑说道:“看见前面的那个大坑了吗?那个地方,原来是埋着一个人。”

魏无忌发出一声冷笑,脸上也满是绝望之色。

痛苦道:“但是现在,就连骸骨都不见了。”

提到这个,魏无忌眼中只有痛苦。

南屿心里面带着疑惑。

想到自己曾经看见的,轻声问道:“你说的那个人,将是不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就是当初,出现过的那个魂魄吗?”

南屿思绪有点缥缈,声音里面满是痛苦:“仙鹤道人曾经说过,我不过就是一道残魂。”

“就连一个完整的魂魄都算不上。”

说到此处时,南屿想到自己保护起来的魂珠,继续说道:“哪怕是水月,至少也有完整的魂魄。”

似乎只有我,就连一个完整的魂魄,都不配拥有。

看见魏无忌悲伤的样子,南屿的心中,也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凄凉一笑,接着说道:“所以,我的残魂,就是她的吗?”

魏无忌缓缓转过头来,双眼囧囧的盯着南屿,却没有说话。

南屿呛然一笑:“这么说来,你一个魔族的人,非要保护我,也是因为,我是她的残魂吗?”

听见南屿这样说,魏无忌的脸上,反而露出一丝伤痛,只是依旧表情冷淡,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南屿被这样的额表情彻底伤透了心。

“你能够有她的一丝魂魄在其中,就已经是荣幸之至。”魏无忌开口。

即使魏无忌说的就是事实,但是这些话,停在南屿的耳中,是那么的刺。

南屿笑不出来了。

一道凄婉的哀歌突然在林间飘荡,如同幽魂的呜咽,又似远古的叹息。

那声音似有若无,却让魏无忌身形猛然一僵。

他猩红的眸子骤然收缩,指尖还未从南屿的衣襟上收回,便已转向声源处。

魏无忌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似惊似怒,又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哀恸。

不等南屿反应,他身影已如鬼魅般掠出,玄色衣袍在风中翻卷,转瞬便消失在黑森林的阴影中。

只余一缕魔气在空中缓缓消散,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南屿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触碰着心口。

那里还残留着魏无忌疗伤时的温度。

"主人。"太岁轻轻缠上她的手腕,菌丝小心翼翼地抚过她的指尖。

莫沉默地向前一步,宽厚的手掌轻轻落在南屿肩头。

这个向来不善言辞的少年,此刻用最笨拙的方式传递着安慰。

他胸口的黑莲印记微微发烫,似乎在共鸣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南屿摇摇头,唇角勉强扬起一个弧度:"我没事。"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太岁的菌丝瞬间绷紧。

主人上一次用这种语气说话,还是水月离世的那天。

黑森林的风呜咽着穿过树梢,卷起地上几片枯叶。

无忧剑的嗡鸣渐渐平息,仿佛也随着那道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就在南屿转身欲离去的刹那,一阵枯叶摩擦的沙沙声从林间传来。

伴随着拐杖叩击地面的"笃笃"声,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从古树后走出。

那是个满头银丝的老妇人,脸上皱纹纵横如树皮,披着一件早已褪色的灰布斗篷。

她右手拄着一根歪扭的桃木杖,左手提着一盏幽绿的灯笼,灯光映照下,她的影子竟比本体高大许多,在树干上扭曲变形。

"老身数百年未曾离开过此地。"她的声音沙哑得像风吹过枯骨,"没想到刚出去几个时辰,就出了这等事。"

南屿警觉地按住剑柄:"你是谁?"

老妇人抬起浑浊的双眼,当看清南屿面容时,突然踉跄后退两步,灯笼差点脱手:"太像了,简直太像了。"

"和墓中的人像吗?"南屿敏锐地追问。

曼罗婆婆深吸一口气,桃木杖深深插入泥土稳住身形,点了点头。

曼罗婆婆颤巍巍地坐在一块青苔斑驳的墓碑上,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被掘开的坟土。

"三百年前那场大战后,三界几乎毁灭。"老人浑浊的眼中泛起追忆之色,"光之战神水月以身化印,封印了魔界裂缝;暗之战神墨璃则耗尽神力,将溃散的天地灵气重新归位。"

她抬起灯笼,幽绿的光芒照亮坟冢深处。

"而火之战神你。"老人看向南屿,"选择燃烧神魂,将战死的魔族全部焚尽。"

太岁的菌丝突然剧烈颤抖:"那魏无忌?"

"他是墨璃战神的半身。"曼罗婆婆叹息,"就像光与影,暗之战神墨璃天生就有一个同源的魔族化身。"

老人的声音渐渐低沉:"当年墨璃陨落前,亲手将魏无忌封印。可那孩子那魔族却疯了似的要复活她。"

灯笼的光忽明忽暗,映出老人脸上深深的皱纹:"他试过无数方法,最后甚至想用三界生灵的血祭。用来换回她的性命。"

南屿的指尖无意识掐入掌心。她想起魏无忌每次看向自己时,眼中那复杂的光芒。

原来不是在看她,而是在透过她,凝望另一个身影。

"所以我的存在,"南屿突然轻笑一声,左眼的金光黯淡下来,"算什么?"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具身体里流淌的,不过是火之战神的一缕残魂。连无忧剑的共鸣,或许都只是因为剑中藏着水月的执念。

"一道残魂罢了。"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要消散在风里。

南屿浑身一震。

她突然意识到,魏无忌反常的关切,兴许都不是因为她,所有的举动,都是和南屿无瓜的事情。

曼罗婆婆看着南屿黯淡的左眼,枯瘦的手指微微发颤:"孩子,你不是残魂,你是轮回啊。"

"轮回?"南屿扯了扯嘴角,眼中的金光彻底熄灭,"属于她的轮回?"

她转身便走,衣袂翻卷如将熄的火焰。

"等等!"老人急得踉跄追了两步,"这个时辰正是魔物最猖獗的时候!

南屿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幽冥剑在鞘中发出低沉的嗡鸣。

太岁焦急地在她袖中扭动,莫则沉默地紧随其后,胸前的黑莲印记隐隐发烫。

三人刚走出百步,四周的古木突然诡异地扭曲起来。

树皮剥落处渗出粘稠的黑血,地面开始翻涌如沸水。

"来了。"莫低吼一声,肌肉绷紧。

最先扑来的是一群食尸魔,它们佝偻的身躯上还挂着腐肉,利爪泛着幽绿毒光。

紧接着空中传来刺耳的振翅声,三只夜叉鬼展开蝠翼,猩红的长舌垂到胸口。

"主人!"太岁刚弹出菌丝,就被南屿轻轻按回。

"这次,我来保护你们。"

幽冥剑出鞘的刹那,整片森林为之一静。

剑身不再是往日的漆黑,而是流转着深邃的蓝光。

那是守护之力的具现。

第一只食尸魔扑到眼前时,南屿只是轻描淡写地横剑一扫。

蓝光如涟漪般扩散,魔物在触及剑光的瞬间便化为灰烬。

她旋身跃起,剑锋划过优美的弧线,三只夜叉鬼甚至来不及惨叫就被拦腰斩断。

随着清冷的喝声,剑尖点地。

以她为中心,蓝色光纹如潮水般蔓延。

所过之处,魔物纷纷哀嚎着消融,连黑森林的瘴气都被净化出一片清明。

太岁看呆了。

它从未见过主人将幽冥剑用到如此境界。

每一道剑光都精准无比,每一次斩击都带着守护的决意。莫站在剑光庇护的中心,黑莲印记竟渐渐褪去血色。

最后一只魔物倒下时,南屿收剑归鞘。她回头看向两个同伴,左眼重新泛起微光:"没事了。"

曼罗婆婆拄着桃木杖赶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不可能!"

曼罗婆婆的尖叫划破夜空,浑浊的双眼突然迸发出骇人精光。

她佝偻的身躯骤然挺直,手中桃木杖"咔嚓"裂开,露出内里一柄通体漆黑的骨刃。

"她从来只懂杀戮!"老人声音嘶哑可怖,"幽冥剑这种保护之剑,在她手中简直就是多余的存在。"

“但是你用了!”

“所以,你是她,但绝对不是她。”

骨刃出鞘的刹那,整片黑森林的瘴气都为之一滞。

南屿瞳孔骤缩,还未来得及反应,那柄泛着死气的骨刃已刺到她咽喉前三寸!

"铛!"

幽冥剑仓促格挡,两刃相撞爆出刺目火花。

南屿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

她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地面踏出深深凹坑。

太岁菌丝暴涨:"主人小心!"

却被老人甩出的一道血色符咒逼退。

莫怒吼前冲,却被突然从地底钻出的骨链缠住双腿。

"让老身看看你的真面目!"曼罗婆婆攻势骤变,骨刃化作漫天黑芒。

每一击都裹挟着刺骨阴风,逼得南屿节节败退。

"嗤啦!"

一次格挡不及,骨刃划过南屿左肩,带起一蓬血花。

幽冥剑的守护蓝光在如此狂暴的攻势下摇摇欲坠。

"就这点能耐?"老人冷笑,枯掌突然泛起血光,"暗战神当年这一掌,可是震碎了半座不周山!"

"轰!"

南屿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连续撞断三棵参天古木才止住去势。

她单膝跪地,嘴角溢血,幽冥剑深深插入地面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骨刃直指她咽喉的瞬间,曼罗婆婆突然僵住。

她死死盯着幽冥剑。那剑身上的蓝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因南屿受伤越发纯净夺目。

"幽冥剑,是她绝不会用的。"老人声音突然颤抖,"但你却用得如此得心应手。"

骨刃"当啷"落地。

曼罗婆婆佝偻的身形仿佛又苍老了几分:"你是她,但绝不是她。"

太岁趁机挣脱束缚,菌丝急忙为南屿疗伤。

莫也震碎骨链,黑莲印记剧烈闪烁。

"走吧。"

老人疲惫地摆手,转身走向荒坟,"南屿,记住。"

夜风卷起她灰白的发丝,"你早就是全新的生命了。"

“你虽然只是她的轮回,但你已经是一个崭新的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