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残躯
江止舟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
罗圭正背对着门口,电锯的轰鸣声盖过了脚步声,他脚下的人类躯体己经被肢解得七零八落,鲜血溅满了半面墙壁。
"怎么就你一个人?"罗圭头也不回地问道,手中的电锯依然在切割着骨头,"夏亦初呢?"
江止舟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慢悠悠地剥开糖纸。
"他在监视一个即将怪异化的人类。"
罗圭终于停下电锯,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沾满了血渍,表情却十分淡漠,或者说这里的每个人都像是面瘫一样没什么表情,除了喻泠。
"什么样的家伙值得他亲自盯着?"
"一个刚刚丧偶的女人。"江止舟舔了舔棒棒糖,"丈夫自杀,婆婆精神失常,生活彻底崩塌……"
说到这里,江止舟停了下来,没有说出那个女人其实是夏亦初现在占据身体的妻子。
“确实很容易滋生怪异,但也没必要浪费时间去盯着吧。”
“或许他喜欢玩‘养成’呢。”
罗圭眯了眯眼,随后重新启动电锯。
"随便吧,只要他确实在做事我就没什么好说的。"
“......他们呢。.新¢顽.本?鰰?戦_ .醉?芯^章~结·庚¨芯·哙*”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江止舟开口问道。
“喻泠和明乙正在准备离开这里的事情,他们似乎打算乘坐轮船离开。”罗圭说,“而且不是正规的轮船。”
“那是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罗圭摇了摇头,“哑客正在带嬴灰做‘复健’。”
“哑巴带瞎子做复健......那个嬴灰,到底有什么用。”沉默了片刻,江止舟坐到一旁问道,“他有什么特别的值得喻泠把他救出来。”
“那家伙,似乎和最早的‘怪异’有过接触。”
“最早的怪异?你是说硅基......”
“就是那个。”
“那不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吗,那个嬴灰有那么大的年龄吗?”
“具体的我不清楚,但喻泠应该是想通过他来寻找‘残躯’吧。”说着,罗圭摇了摇头,“不过很可惜,那家伙现在别说正常交流了,就算把他缝着的嘴给撕开他也往外蹦不出一个字来。”
—
夏亦初站在街对面的树影下,瞳孔微微收缩,将远处的画面拉近至眼前。
白湾——那个女人的名字清晰地印在合同上,她穿着素净的黑色连衣裙,脸色苍白,却强撑着微笑,和中介以及买家一一握手,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但夏亦初能看到她指尖的颤抖。?秒/彰?踕-暁^说,惘! \首+发^
"这么快就卖房吗?"夏亦初低声自语。
稍微眯了眯眼,透过窗户看向公寓内部,客厅里摆着几张黑白照片,其中一张是李旭——或者说,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照片里的男人戴着眼镜,笑容温和。
白湾送走中介后,独自站在客厅中央,一动不动,夏亦初本以为她会哭,但她只是缓缓蹲下,从茶几抽屉里取出一把水果刀,盯着刀刃发呆。
"她是……想死吗?"他皱起眉头。
但下一秒,白湾却把刀放回了抽屉,转而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妈,"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房子卖了,钱会打到您卡上……您好好治病。"
电话那头传来老妇人歇斯底里的哭骂声,但白湾只是安静地听着,首到对方挂断。
随后,她走到窗前,目光空洞地望向远方。
夏亦初的视野里,她的轮廓突然模糊了一瞬——仿佛有什么黑色的雾气从她身上渗出,又迅速消散。
"怪异化开始了吗,等等,她这是要......."
夏亦初的瞳孔骤然收缩,白湾的手己经搭上了窗框,她的身体微微前倾——那个姿势他再熟悉不过了。
"该死!"
自己自杀时的那一幕浮现在了脑海中,夏亦初的双腿肌肉瞬间纤维化重组,地面在脚下炸裂,音爆声撕碎黄昏的宁静,整个人像炮弹般射向公寓。
玻璃幕墙在眼前急速放大,他清晰地看到白湾纵身跃下的瞬间,看到她飘起的发丝间那双空洞的眼睛。
"砰!"
夏亦初在半空中接住白湾,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单膝跪地,混凝土路面呈蛛网状龟裂。
“真是千钧一发啊.......不,等等.......”
脑子一热就把这家伙给救下来了,接下来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欸?”但还好,当夏亦初低头看过去才发现,白湾己经昏了过去。
—
白湾的睫毛轻轻颤动,意识逐渐回笼,她缓缓睁开眼睛,模糊的视野中,一张熟悉的脸正在旁边看着她。
"……李旭?"她下意识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对方时猛地僵住。
不是他。
虽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眼前这个人的眼神太过冰冷,嘴角也没有李旭常有的温和笑意。
"抱歉……"白湾收回手,声音沙哑,"我认错人了。"
夏亦初坐在长椅边缘,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你从十七楼跳下来,不过还好掉到了树上,有树叶的缓冲加上我接住了你所以并无大碍。"
白湾愣住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身体——没有疼痛,没有骨折,甚至连擦伤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谢谢。"她最终只能干巴巴地道谢,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但你不该救我的。"
夏亦初没有回应,只是皱了皱眉头,城市的霓虹灯将云层染成暗红色,像一块淤血。
"为什么自杀?"他忽然问道。
白湾的肩膀微微一颤。
"因为活不下去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丈夫死了,婆婆疯了,公司说我‘影响团队氛围’把我辞退……"
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
"现在连房子都卖了,我还能去哪?"
夏亦初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白湾的颈侧——那里隐约浮现出黑色的细线,像是血管,又像是某种正在蔓延的病毒。
“怪异化的进程比想象中的还要快啊.......”这样想着,夏亦初的目光看向了白湾。
“收起自杀的想法吧,你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毕竟人只要活着就总会有好事发生。”
“不,你根本不懂.......”
“你的丈夫是怎么死的?”夏亦初打断白湾问道,“那是一切悲剧的根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