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逆光而行的凡人
斑的手掌在虚空中缓缓闭合。
林尘耳中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不是他的,是脚下的大地。
天地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光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抽离,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最后汇聚成一颗悬浮在三十米高空的黑色巨球。
那球表面流转着诡谲的紫纹,每道纹路都在发出类似金属摩擦的尖啸,连空气都被灼出焦糊味。
"你们......不过是蝼蚁罢了。"斑的声音裹着冰碴子砸下来,轮回眼的紫光穿透黑暗,在林尘脸上割出一道热辣辣的疼。
鸣人最先动了。
他背后的九尾查克拉披风瞬间膨胀成遮天的狐影,利爪拍向那团吞噬一切的黑暗。
可黑色巨球连晃都没晃,只是轻轻一颤,九尾查克拉便像被戳破的气球般碎裂。
鸣人整个人被冲击力掀飞二十米,后背撞在断墙上又弹落地面,嘴角溢出的血在地上拖出猩红的线。
"鸣......"林尘踉跄着要冲过去,却被岳山的剑气盾拦住。
镇山剑的剑鸣声里带着裂帛般的嘶哑,三柄弑神刃正穿透剑气盾的边缘,在金属与气劲的摩擦中迸出火星。
岳山的虎口已经裂开,血珠顺着剑柄往下淌,滴在他脚边的青石板上,晕开的血花像极了某种古老的图腾。
"别看他!"柳清风的暴喝炸响在耳边。
老人不知何时跪坐在地,掌心的玉简正往土里渗金光,地面浮现出斑驳的古阵纹路,"这是地爆天星的变种,查克拉压缩到极致的产物!
三息后,这玩意儿的引力场会出现一瞬的紊乱——"他喉结滚动,额角的青筋几乎要绷断,"撑过三息,我就能用王者封印的残阵撕开个口子!"
林尘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快,快得几乎要盖过周围的轰鸣。
左肩的"武"字刺青烫得惊人,像是有团火在皮肤下翻涌,那是武神血脉在呼应他此刻的意志。
他转头看向苏璃——她正跪在自己右侧,破碎的骨玉扎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两人中间画出个歪歪扭扭的八卦阵。
朱雀胎记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像团随时会熄灭的火苗。
"还有多久?"他弯腰抓住苏璃的手腕,能感觉到她脉搏跳得极快,快得近乎紊乱。
苏璃抬头,睫毛上沾着血珠。"骨玉碎了七块......"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刃的锋锐,"但阴阳家的禁术只认血脉。
三息......够吗?"
"够。"林尘的拇指擦过她掌心的血,温热的触感让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老岳能撑三息,善逸能撑三息,鸣人......"他看向倒在断墙下的金发少年,对方正扶着墙摇摇晃晃起身,嘴角还挂着血,却冲他比了个歪歪扭扭的大拇指,"那小子能撑一辈子。"
"雷之呼吸·陆之型·雷轰——准备完毕!"善逸的声音带着颤音,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
他单膝跪地,日轮刀柄上的雷光几乎要凝成实质,整个人像根被拉满的弓弦,"林先生!
苏小姐的阵亮起来的时候,我就能把雷劲灌进你的拳里!"
林尘突然笑了。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善逸时,这小子缩在墙角抖成筛子,说"我、我其实不想战斗的"。
可现在他的刀尖指向天空,雷纹顺着手臂爬满全身,连瞳孔里都跳动着雷光。
"斑!"他扯着嗓子吼,声音盖过所有轰鸣,"你说我们是蝼蚁?"他活动着几乎脱臼的右臂,指节捏得咔咔响,"那你看看——"他指向岳山崩裂的剑气盾,指向柳清风渗血的掌心,指向鸣人重新凝聚的螺旋丸,最后指向苏璃脚边逐渐亮起来的八卦阵,"哪只蝼蚁能咬穿大象的喉咙?"
黑色巨球开始下降。
林尘能感觉到地面在塌陷,每一寸土地都在尖叫着反抗这股不属于人间的力量。
岳山的剑气盾终于撑不住,三柄弑神刃破盾而出,却在即将刺穿林尘咽喉时,被一道金色屏障弹开——是柳清风的阵法,古纹泛起的金光像道城墙,暂时挡住了致命的攻击。
"一息!"柳清风的声音带着血沫。
苏璃的八卦阵突然爆出刺目红光。
她仰头看向天空,朱雀胎记亮得几乎要烧穿皮肤,"禁术·阴阳断!"她指尖的血滴精准落进阵眼,整座阵法开始旋转,像台古老的齿轮机,"斑与弑神刃的联系......断!"
"二息!"
林尘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虚空中断裂。
斑的轮回眼闪过一丝慌乱,须佐能乎的紫黑骨架突然扭曲,那些缠绕的弑神刃像是被烫到般纷纷坠地。
他趁机冲出去,右拳在雷光中亮起——善逸的雷劲顺着两人之间的气劲锁链灌进来,像团烧红的铁,"接招!"
"三息!"
柳清风的玉简"咔"地裂开。
地面的古阵突然暴涨,金光裹着黑色巨球的引力场,撕开道半米宽的裂缝。
林尘的拳正好撞在裂缝边缘,武神血脉的力量混着雷劲、螺旋丸的查克拉、剑气的余韵,像颗被点燃的流星,轰进斑的须佐能乎胸口。
须佐能乎的骨架发出垂死的悲鸣。
斑的虚影向后暴退,写轮眼里的疯狂褪去几分,换来的是真正的震惊。
林尘单膝跪地,剧烈喘息。
他能听见苏璃在身后低咳,能看见岳山的镇山剑"当啷"落地,能感觉到鸣人拍在他背上的手还带着体温。
"成功了?"善逸的声音发颤。
"没。"林尘抬头,看着斑重新凝聚的轮回眼,突然觉得喉咙发苦。
须佐能乎的伤口正在愈合,弑神刃的黑雾重新缠上骨架,而苏璃的八卦阵已经开始闪烁,像盏即将没电的灯。
他转头看向苏璃。
她正咬着嘴唇维持阵法,指尖的血滴得更急了,每滴都像在抽她的骨血。
他能看见她眼底的血丝,能看见朱雀胎记的光芒在减弱,能听见她喉咙里压抑的闷哼——那是契约崩溃前的征兆。
"撑住。"他哑着嗓子说,伸手握住她染血的手。
苏璃抬头看他,眼神里有笑。"我撑得住。"她说,可话音未落,阵法突然暗了一瞬,"但......可能撑不了太久。"
林尘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听见远处传来斑的笑声,看见鸣人重新凝聚查克拉的身影,感觉到岳山捡起镇山剑时的震动。
但这些都比不上掌心那片逐渐冷下去的温度——苏璃的手,正在变凉。
苏璃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骨玉碎片扎进血肉的疼不算什么,真正让她心悸的是胸腔里那根若有若无的契约线——阴阳家与上古神灵的联系,此刻正像被钝刀反复切割,每一下都扯得她神魂发颤。
朱雀胎记的红光已经暗成橘色,像将熄的烛火,她能听见自己灵力枯竭的嗡鸣,像漏了底的瓷碗,每一滴都在往地里渗。
"苏璃!"林尘的掌心贴住她后颈。
他能摸到她皮肤下跳动的血管,快得近乎癫狂,像要挣脱身体的束缚。
这个总把情绪藏在冷静表象下的女人,此刻睫毛剧烈颤动,额角的碎发全被冷汗黏在脸上,连咬着的下唇都渗出了血珠。"撑不住就松手。"他压低声音,喉结滚动,"我背你跑。"
"松手?"苏璃突然笑了,带着几分气若游丝的倔强。
她的手指在林尘掌心轻轻蜷起,像只濒死的蝶,"那你猜猜...这结界要是散了,斑的弑神刃是先捅穿你的心脏,还是先戳碎鸣人的螺旋丸?"她偏头看向倒在断墙下的鸣人——那小子正用影分身顶着半边塌陷的房梁,查克拉披风的毛边都焦了,却还在对她比胜利手势。
又看向岳山,镇山剑断成两截,他却把断剑当匕首攥着,伤口里的血正往地上滴,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坑。
最后看向善逸,雷之呼吸的纹路爬满他半边脸,可握着日轮刀的手在抖,抖得刀尖都戳进了土里。
"他们都没松手。"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撞得林尘心脏发疼,"我凭什么松?"
林尘的眼眶突然发烫。
他想起第一次见苏璃时,她站在武馆门口,抱着个雕花檀木盒,说要找能"接阴阳阵"的人。
那时她的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水,此刻却烧着团火,烧得他浑身的血都沸了。
左肩的"武"字刺青又开始发烫,武神血脉在皮肤下翻涌,像在给他指一条路——一条逆着死亡走的路。
他闭上眼。
耳边的杂音突然被剥离:斑的冷笑、弑神刃的尖啸、善逸雷劲的噼啪声、苏璃急促的喘息...最后只剩下气流的流动。
那是"自由之道"的真谛——不是对抗,是感知。
他能清晰捕捉到斑查克拉波动的频率,像心跳,一下,两下...第三下时,须佐能乎的骨架会因为地爆天星的引力调整姿态,那里会有半秒的空档。
"半秒。"林尘睁开眼,瞳孔里燃着狼一样的光。
他弯腰把苏璃打横抱起来,她轻得像片叶子,可怀里的温度烫得他心口发疼。"老岳!"他吼向正在用断剑挑开弑神刃的岳山,"护着鸣人!
善逸!
雷劲给我铺路!"
岳山抬头,看见林尘眼里的光。
这个总说"武人当如松"的男人,此刻像柄出鞘的刀。
他把断剑往地上一插,血珠顺着剑刃往下淌,"镇山诀·裂地!"青石板轰然炸裂,碎石像子弹般射向斑的须佐能乎,逼得那紫黑骨架向后退了半步。
善逸的日轮刀突然爆出刺目雷光。
他咬着牙把最后一丝雷劲灌进地面,焦黑的土地上顿时腾起两条雷龙,在众人前方炸出条通路。"林先生!
左边第三块碎石!"他的声音都在抖,可雷龙的方向精准得可怕。
鸣人抹了把嘴角的血,影分身"唰"地分出三个,两个架起岳山,一个背起柳清风。"螺旋丸准备!"他额头的护额歪了,可查克拉在掌心凝成的蓝光比任何时候都亮,"等我数到三,老子就把这破球炸出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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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尘抱着苏璃冲进雷龙劈开的通路。
风灌进他的衣领,他能听见背后地爆天星的轰鸣越来越近,能感觉到苏璃的体温在流失,像块正在融化的冰。"坚持住。"他贴着她耳边说,"等出去了,我给你煮红糖姜茶。
你上次说武馆后巷的姜不够辣..."
苏璃的手指突然勾住他的衣领。
她的睫毛上还沾着血珠,可眼睛亮得惊人,"林尘。"她轻声说,"你闻到焦味了吗?"
林尘一怔。
那是地爆天星引力场灼烧空气的味道,此刻却突然变浓了——斑的须佐能乎动了。
"三!"鸣人的嘶吼震得耳膜发疼。
螺旋丸带着蓝光砸向地爆天星,在黑色巨球表面炸出道裂痕。
岳山的断剑同时刺进裂痕,碎石借着裂地诀的劲,像把把小剑扎进须佐能乎的关节。
善逸的雷龙最后撞上去,雷光顺着裂痕窜进巨球内部,炸出团刺目的白。
林尘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能感觉到气流的波动出现了那半秒的空档,像片突然平静的海。
他抱着苏璃猛地跃起,脚尖在须佐能乎的骨架上一借力,带着众人往裂痕外冲。
风在耳边呼啸,他看见苏璃的发梢被气浪掀起,看见鸣人在后面比了个"快走"的手势,看见岳山的断剑在月光下闪了最后一道光。
地爆天星轰然落地的瞬间,林尘抱着苏璃砸进了十米外的土坑里。
他用后背垫着她,能听见自己脊椎发出的闷响,可怀里的温度还在——苏璃的手指还勾着他的衣领,没松。
"咳...疼吗?"苏璃的声音哑得厉害,却带着笑。
"疼。"林尘吸了口冷气,低头去看她的脸。
她的朱雀胎记已经暗成淡粉色,可眼睛亮得像星子,"但没你疼。"
"那...算我赢。"她的眼皮开始打架,"别...别松开手..."
"不松。"林尘把她抱得更紧了。
他抬头看向战场,地爆天星砸出的大坑里,斑的须佐能乎正在重组。
那道紫黑的身影站在坑底,轮回眼的紫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尘怀里的苏璃身上。
"你...确实有点意思。"斑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冰碴子般刺人,倒像是在评价件有趣的兵器。
他的须佐能乎缓缓收起,背后的查克拉雾气翻涌,隐约能看见六只手臂的轮廓——
"林先生!"善逸的惊呼打断了一切。
林尘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正看见斑的身影缓缓升空。
月光照在他背后,雾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成型:白须白发,六勾玉轮回眼,背后漂浮着七把黑棒...
"那是..."岳山的声音突然卡住。
他断剑撑地站起身,盯着那道虚影,"六道...仙人?"
林尘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苏璃,她已经昏了过去,可手指还紧紧勾着他的衣领。
又看向鸣人,对方正抹着嘴角的血,眼睛亮得像要烧起来。
善逸在给柳清风喂药,雷纹还没完全退去。
岳山握着断剑,血还在往下滴,可脊背挺得比任何时候都直。
他突然笑了。
风从坑底吹上来,带着硝烟味,却吹不灭他眼里的火。
"管他什么六道。"他轻声说,把苏璃的碎发别到耳后,"下一战...我们接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