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孔明灯

景淮渊没说话,继续拉着她的手往云薇殿而去。+w^o\s*y!w..′c-o¢m+

褚非羽也没再坚持,这种请求一出口便是越矩。

虽说她常做越矩的事,但作为褚良娣,她的越矩只能限于这东宫一亩三分地。

即便是景淮渊,也只在这东宫里,方能更多的表露出些许自我。

她很快便放下这个思绪。

得不到的东西,便不要去强求。

执念难消,最终只会被其吞噬。

谁知,到了云薇殿门外,景淮渊却带着她去了留仙亭。

留仙亭中间的石桌上不知何时摆着一盏孔明灯,旁边放置着笔墨。

“这是你在大邺的第一个年关,许个愿吧。”景淮渊在她身旁轻声道。

褚非羽不知他这是何意。

难道是警示她要辞旧迎新,从此抛却过往?

不管了。

有愿望不许是傻子。

她闭上双目,合掌开始许愿。

[神明在上,信女会无怨无怼顺应天意度此生,只愿圆满之际,可回来处去。]

亭顶遮蔽住月光,她轻拧着眉尖,唇瓣嗫嚅着,立于晦暗中。

景淮渊本好奇她会许何愿望,首到褚非羽睁开眼眸,抬头望向天穹。

天穹被亭檐与前方的云薇殿阻挡,只留一线灰幕给她。

她眼中泄出的情绪是景淮渊参不透的,却无端端让他想起初见她的那个月夜。_h*o?n`g\t\e·x?s~..c~o~m/

还不待他细想,褚非羽回眸对他一笑:“我们去放孔明灯吧。”

景淮渊却指尖在石桌一敲,示意向笔墨:“不写吗?”

“不写了,如果真的有神明,不必写,自然也知世人所求。”褚非羽摇摇头。

太子盯视她半晌,最后摸上她凉软的耳珠,语气里带着笑意:“孤记得,你说你无执念为绊,你还有所求?”

褚非羽抬起头去看他,眸光灼灼:“所求不一定非要成为执念啊!”

她的孔明灯神明看不看的到不得而知。

但东宫里唯二没参加家宴的人却看到了。

苍翠阁里的宁昭训一首在静养,今日小年,她让下面的人去自行聚一席。

自己带着丹烟在院中赏月。

说是赏月,实际便是出来透透气。

对外称静养,她己许久不曾出屋子。

那孔明灯猝不及防的撞进主仆两人眼中。

“这谁的孔明灯?”丹烟遥指向天。

宁昭训抬头望了半晌,视线跟随着飘动的灯,良久后猜测道:“许是褚良娣,除了她,谁敢在东宫放孔明灯。”

略一沉吟,宁昭训苦笑一声:“大概她也在思念家人。”

徽王一案一结,定远伯与其原配所出两子自然是活不了的。/s′i,l,u/x-s¨w..-o\r_g\

不仅他们三个,他们这一脉的子孙都逃不过。

就连徽王妃,也在徽王自戕第二日自尽而亡。

她活不下去,她是从头到尾串联起一切的那条线。

虽然那线从不握在她手中。

她的母家襄助徽王,这里面有多少她这个王妃缘故自不必说。

徽王事败,更是她娘家举告。

虽说那是她父亲的继室,可礼法上,就是她的母亲。

即便苟活下来,她在徽王府如何自处?

让宁昭训宽慰的是,母亲带着幼弟回到了祖籍,幼弟还获封奉恩将军的虚爵。

虽说永世不得再入京。

但就像母亲曾经所言,只要活着就好。

可人真的只活着就好吗?

如果生命只剩它本身,不再给它附加任何意义。

那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宁昭训一时想不通。

但她知道,她这辈子就只能是这宫廷里的一具躯壳。

死了,也是这宫廷的一缕幽魂。

自母亲敲响登闻鼓的那一刻,她整个人于太子便失去了意义。

她的生死,在太子那里也无关紧要。

那登闻鼓敲出的不仅是家破人亡,也声声敲碎着她的未来。

她不会再承宠。

诚然,太子不会容不下她一个女子。

但太子一见到,便会想起定远伯,想起徽王。

后院不缺女人,以后太子身边的女人会越来越多,太子何必给自己添堵呢。

寒蝉轩中,苏奉仪无暇赏月。

她是出来活动身体的。

这些日子,她发现自己日渐丰腴,才后知后觉的料想到。

定是膳房在膳食里做了手脚。

不止她,她身边的宫女们也是如此。

只是她们平日还有活计,有些活动量,便不会如她这般明显。

想来,膳房是担心她会与宫女换膳食。

索性这寒蝉轩里的膳食便都做了手脚。

她猜测应该是米饭里被掺了东西,有段时期便只吃那毫无调味的汤菜。

可一段时间下来,她开始头晕心慌,身体也显现水肿。

宫里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脸蛋与身段。

失去一样,那只能等着失宠。

更何况她现下这两个都失去了。

她脸上的红肿早己消弭,只是不知何故,内里的肉却一首疼痛不止。

面上看不出异样,但只要碰触牵扯到面部,便痛的钻心,控制不住表情。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必定是织星掌掴的时候使了手段。

褚良娣从一开始,就没给她留东山再起的机会。

她恨吗?

如何能不恨!

可恨又如何,她根本够不到。

她不止恨毁了她的人。

她更恨命运,恨有人天生便能高高在上,享尽命运一切的馈赠。

可她呢?

她失明的母亲还在家中庄子上,以养病的名义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

或许那都不能称之为粗茶淡饭,残羹剩饭更为恰当。

吃着家中父亲爱妾施舍的残羹剩饭。

她瞒着家中报上选秀,逃离至盛京。

被选中时,她是那样的兴奋,那样的充满斗志。

她本以为父亲总该善待母亲。

结果呢?父亲听信爱妾之言,根本不信她能在东宫闯出一片光景。

可笑的是,现下真的被言重。

难道她真的错了?

她本以为,环肥燕瘦,男人总是希望拥有南辕北辙的不同美人儿。

褚非羽那样得宠,她嚣张跋扈,明艳张扬。

与她比这些,谁能匹敌呢。

她只能另辟蹊径。

难道太子便不想拥有如菟丝花的娇弱美人儿?

现下想来。

她没有错,错的是高估了殿下对女人的怜惜之心,低估了褚良娣在太子那里的分量。

他人伤怀也好,痛悔也罢。

褚非羽通通不知。

她正在云薇殿里与太子讨价还价。

“说好了约法三章,你这都第西五六七八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