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灰烬之城
飞艇失控是在进入污染区第七防线的第五分钟。>新^完=本??神`§站/1| ¨3已d[发?=布~¨最&&]新t章°￥节·1?
导航系统毫无预兆地瘫痪，整艘飞艇在高空中猛然一震，随即如断线风筝般坠落。
剧烈的震荡声中，警报像濒死尖叫的生物。
“精神力防护屏障失效！”
“系统被强行入侵！锁频代码未知！”
向导们仓皇失措地尖叫，精神力如潮水般涌出，彼此碰撞、撕咬，崩溃在一瞬间爆发。
苏月泠眉心猛地一跳。
她第一时间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将近乎解体的飞行系统以精神场强行束缚，感知力穿透舱体，精准捕捉到控制室失稳的能量中枢。
“怎么回事？”她声音冷静，仿佛瞬间掐灭了满舱恐慌。
“苏小姐！”副驾席的哨兵额头冒着冷汗，语气近乎惊惧，“导航系统失灵，精神屏障被压制——我们像是被干扰了！”
苏月泠目光沉凝，眸光在舷窗之外迅速扫过，那是一片灰白死寂的云层，视野中毫无飞行器踪迹。
她没有犹豫，精神力瞬间拔高至临界状态，在空中筑起第二重力场，将下坠的飞艇生生拖住，剧烈颤动的飞行器终于停止了下降。
可正在这时，飞行器尾舱一阵突兀的爆裂声响起——
“——苏小姐！”
伴随着哨兵的惊叫，飞艇尾部剧烈爆炸，巨大的能量冲击波骤然撕裂后舱壁。?x¨x*i.a,n?g*s+h￠u`..c+o?m\
苏月泠只来得及回头一眼，精神力尚未完全收回，整个人便被那股震荡生生抽出舱体——
轰——！
高空之上，她的身影如断线风筝般坠落。
风声呼啸而来，刮得脸颊生疼，耳膜一阵阵胀裂，失控的下坠感挤压着肺腑，血液仿佛凝固成冰。
苏月泠在半空中翻滚，精神力如蛛丝般回荡而出，试图构建简易的缓冲层。
她视线模糊，呼吸紊乱，只能依靠残存意识维持最低限度的精神防御。
然而下坠的速度太快，她只能看见——地面，近了。
碰——！
剧烈的撞击卷起尘浪，荒原边缘的灰石地层猛然震颤。
一道身影从天而坠，重重砸入一片焦黑的建筑残骸中，激起漫天灰烬与碎片。
苏月泠躺在废墟中央，身侧是支离破碎的飞艇碎片和一块几乎刺入胸口的金属板。
她的额角划破，血顺着鬓角流下，眼睫微颤。
周围，荒凉、枯败、死气沉沉。
断裂的楼体倾斜堆叠，混凝土断壁上蔓延着藤蔓状的纹路。′p,a¨o¨p^a?o¨z*w~w_.-c/o,m+
像某种正在腐烂又不断生长的有机体，扭曲盘踞着城市废墟的骨架。
“咳……”她微微蜷缩着，艰难地咳出一口血，喉咙火辣辣地痛。
她的精神力己在刚才维持飞艇飞行时，几乎耗尽，但她没有昏死过去。
凭着精神意志死死咬住神智，在迷雾与灰尘中，苏月泠抬起头，看向天空。
云层仍旧翻滚，那艘圣塔飞艇早己看不见踪影。
“……这里是……”她喃喃，低头看了看通讯器。
最后一点定位信号在此时消失，苏月泠只看到了西个大字。
灰烬之城。
被圣塔彻底放弃的“弃土”，一个不被任何秩序承认、不被法律庇护的死地。
这片疆域横亘在东部塔区与污染裂缝的边缘之外。
高频干扰常年蔓延在空气中，让所有导航系统形同虚设。
阳光照不进这片土地，厚重的云层终年不散，精神瘴气与污染颗粒游离其间。
它像是整个大陆被剜去的一块腐肉，却在腐烂中孳生出新的秩序——
不，那不是秩序，而是一套精密高效、以掠夺为本能的规则链。
各色各类的人在这里扎根，如肿瘤般寄生扩张，吞噬一切遗落的资源。
地下交易、人体买卖、非法精神力实验、魂金贩卖……
所有被圣塔明令禁止的事物，在这里都是高价流通的“商品”。
从圣塔逃亡的反叛者、被逐的哨兵残兵汇聚于此，构筑出一个混乱而充满杀机的边境生物圈。
这里没有审判，也不容怜悯。
这里没有法律，只有精神力强弱的极限碾压。
对哨兵来说，这里是
最后的避难所；
而对向导而言，则是最恐怖的梦魇深渊——
因为一旦精神力暴露在外，就意味着你很快会成为下一场猎捕的“标靶”。
灰烬之城，不允许向导的存在。
这不是谁设下的规章制度，而是这片土地的自然法则——
这里聚集着数量庞大的流放哨兵，他们大多精神图景失控，长年累月得不到安抚与引导，精神力早己变得极度不稳定、狂躁、易燃。
对他们来说，“向导”不是救赎，也不是伙伴，而是一种几近本能的猎物。
那是精神深渊中最原始的渴望，也是最病态的执念。
如果此刻有一位精神力未经遮蔽的向导踏入其中，她将像血洒入深海的猎物，瞬间引来无数饿狼般的精神体扑噬。
苏月泠想起她曾在圣塔的绝密资料中看到的一段记录——
“灰烬之城对向导具有极高的危险性。建议一切向导禁止入境，否则其精神图景将遭遇群体性撕裂、吞噬与支配。”
风从断壁残垣间灌来，带着金属腐蚀般的腥气与不明的粉尘。
苏月泠半跪在灰烬与碎石中，指尖深陷沙砾，骨节泛白。
她额角的伤口早己干涸，却在风中渗出新的血丝，顺着脸颊蜿蜒而下，落进颈侧被划开的衣领之中。
那是一件属于圣塔的制服，质地高级，此刻却布满破口与焦痕。
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泛着不自然的苍白，锁骨瘦削清晰，脊背微弓，每一次呼吸都像被钝器碾压。
可苏月泠的眼神依旧冷静清明。
她的睫毛覆着细微灰尘，却不掩那双冷玉般的眼睛。
她身上仅剩一支应急镇静剂，一份压缩医疗包，一块残存信号的通讯器定位模块——根本不够支撑她等待救援。
她必须进入灰烬之城，获得补给。
哪怕那里是向导的坟场，也是她此刻唯一的避风港。
苏月泠撑着几乎麻木的膝盖缓缓站起，腿脚发软，身形微晃，瘦削的身影在废墟中摇摇欲坠，却未曾真正倒下。
风从城廓深处呼啸而来，那片如巨兽盘踞般的城市骨架正静默等待。
她看着远方灰暗天穹下浮现的高楼剪影，眸光一寸寸凝住，喉头微颤。
苏月泠咬紧牙关，向着死亡之城的方向，缓缓迈出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