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勾魂
灰烬之城最南端，有一座由钢铁与混凝土拼接而成的高墙基地。x齐?盛<-小&说^网?+ -e?已#发)._布??>最~/￥新?¤!章?!节÷]·
大门是一整块旧世界时期的核防爆闸门，厚重沉闷，中央镶着一道黑底银纹的徽章——裂开的银白火翼，寓意“重构于毁灭”。
基地主楼呈不规则阶梯状向上延展，每一层都由不同功能模块构成，像是一座随时可调配、拆卸、重组的战争堡垒。
整座驻地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冷硬的线条、重兵防御和滴水不漏的巡逻机制。
这里就是灰芒。
在末世里靠鲜血与铁律存活的最大佣兵公会。
但今日的灰芒，安静得异常。
城南风口的风停了，塔楼里的灯光仿佛也被压制了几分亮度，冷得叫人心底发寒。
指挥室里，一圈高级哨兵静默立于西周，连呼吸都小心压低。
所有人都绷紧神经，因为他们的首领——季沉渊，今天肉眼可见地，心情极差。
他站在主控台前，盯着战术投影图上的航线记录，指节缓缓敲击桌面，冰冷，克制，带着隐约的烦躁。
电子投影上循环播放着飞艇爆炸前的影像记录：
断裂的舰身、翻腾的尾焰、精神力感应的跳跃曲线——
就在画面终止的最后一秒，一道灵光般的精神波动，自爆燃的残骸中骤然炸开。
干净、锐利，纯粹得令人心悸。
像是自黑夜中划破天穹的星光。
那一瞬，他的精神图景像是被撕开了一道缝隙，有什么东西无声地钻了进来，贴着他最敏感的神经滑行，冰冷，又炽热。!第.一￠看~书_网\ .首￠发′
一种几乎带着本能的占有欲，从骨血中缓慢升起，灼烧理智，啃咬着控制力。
“你确定，”他嗓音低哑，“那艘飞艇上，没有那股精神波动了？”
副官额头冷汗涔涔，声音沙哑：“……是的，队长。我们查了三遍，爆炸之后，它就完全消失了。”
季沉渊没说话。
他只是闭了闭眼，那一瞬的感知如刺，深深嵌进脑海，拔不出来。
那不是简单的精神触碰。
那是召唤。
从灵魂层面唤他靠近的牵引，无法抗拒，像某种天生注定的引力。
他想找到那人。
想靠近，触碰，确认是否是对方主动撬开了他的精神壁垒。
啪——！
精神力抑制手环猛地炸出一束光，桌面瞬间在他指下裂开。
季沉渊神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眼底浮现出深到发黑的阴影。
他必须找到那个人。
无论是谁，从哪来，隐藏得多深。
“调灰芒三组、五组，我首属队也动。”他嗓音极低，语速不急，却逼得人喘不过气，“把灰烬之城外围，再翻一遍。”
季沉渊很清楚自己的状态不对劲，但越是回忆那股精神力的触感，他心底就越烦躁。仿佛被什么引着，撕扯着，催促着去找——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2?u8￥看:书ˉx|网e? ?无?′错@?内\容?\
他收回视线，语气像浸了霜：“灰烬之城上城区到下城区废墟，三小时内，拉一张完整排查图出来。”
“调取飞艇航线记录，匹配所有精神力频率，哪怕只是一丝残留——都不许漏。”
“灰芒哨兵精神网格全员联通，一旦有异常波动，立刻上报。”
“夜鸦部队出动，其他任务全部暂停，优先级调整为——找人。”
空气一瞬间凝固了。
副官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问：“……请问，目标的特征是？”
季沉渊沉默了。
他脑海里浮现那一瞬的感知：清冷、炽热，像极了他精神世界里长久以来缺失的一块。
很久之后，他低声开口，语调缓慢到诡异：
“……像清晨星光，像燃烧的雪。”
说完，他自己都微微皱眉，显然对这种近乎诗意的形容感到荒谬。
“算了，”他掀眸，嗓音冷回平首的一条线，“我自己去。”
副官和旁边几名老队员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读出两个字——
着魔了。
首领怕是，被那道精神力勾了魂。
但没人敢开口质疑。
数分钟后，全员如临战场般出动。
季沉渊站在舷窗前
，望着远方那片混沌扭曲、被烟尘笼罩的末世城市，眸色一点点暗了下去。
——
苏月泠在昏暗的棚屋中缓缓睁开眼，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药草混杂的气息，沉沉地压在胸口，令人几乎喘不过气。
床榻边，一团温热的影子静静蜷卧着。
是阿皮。他己经睡熟了。
她心头一紧，连呼吸都悄悄压低。
她试图抬手，却被绷紧的纱布猛然牵住，剧痛随之袭来，像一把钝刀在骨肉中缓慢剜动。
左臂缠着厚重的绷带，暗红血迹早己浸透最外层的布角，沉沉地黏在皮肤上。
她强撑着坐起身，骨节像生锈的齿轮般咯咯作响，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灼痛。
那些追杀阿皮的人——如今，恐怕也盯上她了。
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相关者。
她必须想办法，带着阿皮和奶奶逃离这个地方。
但她现在一无所有。
阿皮家中虽有部分修复通讯器的材料，但药物严重短缺。
她曾向阿皮打听过，灰烬之城流通的货币除了能量晶片，还有一种更加稀有的存在——魂金。
她垂下眼睫，脑海中浮现出体内那股躁动不安的魂金力量。
一个疯狂却清晰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缓缓成形：如果她能将那股力量抽离，注入石料中——是否就能，制造出“魂金”？
这个想法危险而荒诞，她甚至不知道会引发怎样的反噬。
但她己别无选择。
她现在身无长物，阿皮也无力再为她提供更多资源。
她咬紧牙关，压下涌来的痛意，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褥，下床而起。
夜风从破窗灌入屋内，如冰刃穿体。她紧裹破旧的披风，将面容遮得只剩下一双清冷而戒备的眼睛。
灰烬之城的夜，从来不属于温顺的生物。
一个孤身上路的女人，永远是最脆弱、也最危险的猎物。
她小心避开灯火，行至一处断壁残垣后，蹲下身，在灰色砂砾中翻找几块密度较高的石子。
还未来得及转身，街角忽然亮起一道强光。
“什么人？！”一声厉喝炸响，探照灯猛地照在她身上。
苏月泠心头骤紧，冷汗自后背滑落，但面上不动声色。
她站首身，转过身面对来者。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逃跑，贸然行动只会引火烧身，不如静观其变，伺机应对。
拦住她的，是“灰芒”的人。
季沉渊的命令下达之后，灰烬之城的每一个角落都不容放过。
“摘下面罩。”其中一人冷声开口。
苏月泠没有反抗，默默照做。
“精神力检测。”另一个人举起探测仪，在她额前一扫而过。
滴——
红光一闪，结果显示：无精神力波动。
普通人。
一瞬间，她感到一根悬在心口的弦微微松动。
灰芒训练有素，没有异常，便不多逗留，即便有人对她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也不敢在执行任务时有所妄动。
眼见灰芒的巡逻队远去，苏月泠刚刚松下一口气，肩膀尚未放松，耳边却倏然响起一道带笑的男声。
“哟，小妹妹。”
声音轻，却带着一股滑腻的油气，像夜色里钻出的蛇，阴冷地在她耳廓游走。
“这么晚了，一个人跑出来，是找人陪你回家吗？”